第22节
姜妙顿时火冒三丈! 沈之言这是在干什么?难不成以前冷淡的样子都是装的?今日她不在,便立即暴露了本性? 不行!她转了身子,凑到另一个纱窗前往里看。 只见里屋床榻上,一个酥肩微露的美人青丝半披,正压在一个光着膀子的男子身上,轻声笑语的调笑着。 姜妙心中一凉。 她咬咬牙,准备一脚揣开门冲进去质问,后领却突然被人捉住,她本能的回头,见沈之言神情古怪,正蹙眉朝着她看。 “沈之言?” “你怎么在这里?” 那屋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沈之言放下她,神色有些疲倦。 “方才屋内有老鼠,我便让人给我换了一间。” 姜妙有一瞬间的呆愣,沈之言居然怕老鼠?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沈之言神色不变,淡淡道:“吃饭吧。” 姜妙跟在他身后,发现他们的房间换到了走廊一侧,打开窗便能看见窗下的街景。 桌上的饭菜还未动过,知他是特意等她来吃饭,姜妙心中微暖。 两人吃着饭,姜妙听着窗下鼎沸的人声,不禁问道:“沈之言,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怎么办?” 沈之言抬头看了她一眼,长睫微阖,掩下眸中神色。 “人有悲欢离合。” 姜妙扒了口饭,入口的米饭都有些苦涩。 她停了筷子,认真的看了看沈之言,忽而又鼓起勇气般道: “若我指的不是生离呢?” 沈之言执箸的手顿住。 不是生离,那便是死别。 正在姜妙以为他会说什么煽情的话来宽慰她时,只见沈之言放下筷子,伸出手,将微凉的手心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没生病。” 他说。 姜妙的饭噎在嘴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沈之言收回手,抿唇问:“你今天去哪儿了?” 糟糕!姜妙心虚起来,忙转移话题道:“我听说过几日是灯节,我还从未在北地过过灯节呢,沈之言,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第十七章 立冬灯节是北地有名…… 立冬灯节是北地有名的节日,到了这一日,年轻的男男女女们便会戴上面具出门相会。这灯节又有个传说,说是灯节当日,第一个在鹊桥上摘下自己面具的人,便是自己前世注定的情人。 是以,这灯节也叫做鸳鸯节。 柳寒瑶对着镜子扶了扶头上的步摇,起身任侍女为自己披上披风,淡淡道:“走吧。” “小姐,还有这个。” 便有侍女上前为她脸上覆上一张白色鸟雀样的面具,侍女一边给她系好束带,一边提醒道: “小姐一定要记得,二皇子殿下的面具是赤金色蛟龙,这全靖州只此一个呢。” 柳寒瑶一笑,神色全数隐藏在了面具下。 过鹊桥时,马车却堵在了桥下,柳寒瑶的侍女有些着急,却听自家主子开口道:“走过去吧。” 主仆几人便下了马车,许是没想到街上竟会有这么多人,几人艰难的在人群中穿梭了片刻,不一会儿,柳寒瑶便跟侍女被挤散。 她有些心急,压着唇咳嗽了几声,唤道:“小荷?” 柳寒瑶后退几步,忽然听见“嘭!”的一声,她顿时与人撞了个满怀。 她撞在来人的胸膛上,面具被撞偏了一大半,她一抬头,缠绕在对方面具上的发丝便将那人的面具了扯下来。 “对不起...” 她正欲屈膝行礼道歉,却见那人面具掉落,露出一双微愣的眸子,随后才道:“没事。” “小姐,您怎么在这儿?” 侍女气喘吁吁的找到了她,见对方不再追究,柳寒瑶再次道了声歉,便转身随着侍女离开。 她走后,男子的小厮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小少爷?小少爷?” 谢舟回过神来,不耐烦的挥开他的手,“去去去,别打扰小爷。” 小厮不敢还嘴,今日他家少爷本该与通判家千金共赴灯会,谁知他家少爷半道上一听,便逼着他掉头来了靖州避难。 “子服这几日也不在家,问夫子他也不说。” 谢舟叹了口气,眼前又晃过方才那姑娘娇柔的模样,不觉摸了摸胸口。 跳得有些快。 “小姐,您面具怎么掉了?” 侍女一惊,手忙脚乱给她戴上面具,挤出人群,便看见了一袭锦衣的姜术。 “来了?” 姜术和煦的笑笑,随即伸手取下了她的面具,柳寒瑶淡淡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远去。 另一边,姜妙正站在小摊前犹豫不决。 她手中拿着一张淡黄色花猫的面具朝脸上比划了一下,转头问沈之言:“好看不好看?” 沈之言看着她头上翘起两根倔强的发丝,看起来倒跟那面具上的猫耳朵似的,不由瞥开视线,淡淡道: “面具好看。” 姜妙不满地撇撇嘴,随即将一个白狐狸面具扣到他脸上。 “你太高了,低下来些。” 沈之言顿了顿,还是低下头来。姜妙努力踮起脚尖,去给他系上耳边的丝带,沈之言低头看着她,她站在满街华光下,眼底倒映着的全都是他的身影。 似乎对打得结不满意,她皱了皱眉,又重新踮起脚尖给他系。 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耳垂,微凉的,却带着难以言说的痒,似四月柳絮因风起,缓缓降落在他心上。 他勾结动了动,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借暗处的遮挡隐去自己微红的耳根。 “哟,两位真是郎才女貌呀!” 摊主适时的说着吉祥话,又道: “据说从这里——” 他指了指前面的路口,“一人往东,一人往西,若最后都能在鹊桥上相会,那代表二位就是天定的姻缘!” 姜妙心中一动,偷偷打量了他一眼,怕他出声拒绝,便藏住自己的小心思抢先道: “入乡随俗,我往西!” 说着她不等沈之言开口,带上面具跑开了。 沈之言拒绝的话留在口中,瞧着她逃一般的背影,唇角下意识提起。 罢了。 他收回目光,依言往东而行,良久,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寺庙。 庭院里有一颗巨大的树,也不知已经生长了多少年的光景,树上挂着数不清的红绸和木牌,有些笔迹已然干涸,也不知曾经承载着谁的心愿。 “施主,可是有所求?” 一位小沙弥看见他,便上前来询问,沈之言看了他一眼,道了声不必。 可他转身时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再次折转了回来。 接着,寺庙的小沙弥便看见方才这个神色冷淡的郎君从箱中取了个木牌,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小指大的刀,之后认真的在木牌上刻了起来。 他神色很专注,眸中尽是温和的暖色,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微勾起。 待刻完木牌之后,他小心的抚了抚木牌,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笑如山巅上的遗世的雪莲骤然盛开,积雪化成的溪水流过,便叫它沾染了人间万千烟火的暖意。 那郎君的笑意转瞬即逝,随即握紧了手中的木牌,一个飞身跃到了树的高处,再下来时,木牌已经挂在了高高的树枝上。 他稳稳地落在地上,不顾身边人惊异的眼光,朝小沙弥点了点头。 “多谢。” 小沙弥:.... 这位郎君,您难道是怕墨水总有消失的那一天,所以才用刀刻字?又怕人窥见自己的心事,这才特意将牌子挂得那么高么? 小沙弥挠挠头,不敢问啊不敢问,少年心事真是难懂。 河水波粼粼,晃荡着数不清的河灯。 姜妙从旁经过,看见几个孩童在河边放着孔明灯,她来了兴趣,正要走过去细看,一个小女孩却突然脚下一滑,跌进了河中。 “哇!” 小孩子们顿时乱做一团,有些已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姜妙一惊,匆匆跑上前去,好在河水不深,她站在岸边,一手便将她提了起来。 小姑娘衣裳湿了一半,好在没伤到哪里,只是太过惊吓,一直哭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