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蔡邕一路见闻
“还望司马救吾蔡氏一门。” 蔡谷听明白王玢话外之音，虽有些不舒服，可就目前形势来看，张脩即已派出麾下精锐，此去五原必是凶多吉少。 阉党们沆瀣一气，若想保命单靠一个剑士游侠儿万万不够，只能靠这个来历不明的王玢。 王玢当然想趁机把蔡邕父女收在麾下，不说蔡大才女，单蔡邕数十车书籍都能让王玢麾下势力有整体提升。 王玢不是脑残中二少年，把“不如拜在吾麾下”的念头压下，沉吟道:“蔡公若想得安全，莫不如消失一段时间，而后放出风去，某想以飞白公在海内声望，朝廷必会过问，张脩等辈迫于压力，纵然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再有异动。” “司马所言极是，只是哪里可容吾等落脚？” 蔡谷本想让王玢带兵护送他们至五原，可听王玢这么一说，觉得这方法可行，起码比让王玢带兵护送到五原安全。 蔡邕被就放到五原，路上便被匪人杀害，足见五原之乱，王智如不想在朝廷里落下一个庸吏定得护蔡邕周全。 “如蔡公不嫌弃，可暂往修都落脚。” 王玢淡淡一笑，道。 “修都？” 蔡邕这才插上话:“不是早就被废弃了吗？” “早些年间已废弃，某至修都半年，城内已焕然一新，飞白公不想去看看秦汉故地？” 王玢知蔡邕有心修史，朔方虽废弃，可却是秦汉史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蔡邕听完双眼冒光只差点头同意。 蔡琰又轻轻扯扯蔡邕的袍服，蔡邕才把念头压制住，目光切切看向蔡谷。 蔡谷虽不像蔡邕这般深通经学，可胜在脑子活泛，是个做官的料且在其父卫尉蔡质身边做属吏。 卫尉，九卿之一，分管南北两宫卫士。 每日里见得都是大人物，蔡谷早就练就一副玲珑心肠，看看王玢身边血迹未干的甲骑明白王玢出言邀请，那是给足大兄面子。 如拂其颜面，一怒之下掠走大兄父女，他们又能如何？ 蔡谷又看到大兄蔡邕切切目光，无奈道:“那就叨扰司马了。” “这位是？” 王玢听完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蔡邕不同意，抢掠蔡邕而去，只会让蔡邕这大儒更晚接受王玢的理念。 如成廉一般，宁愿把牢底坐穿，也不愿追随王玢，不然又何必把宋艳从美稷救出来。 王玢心情大好，瞬间被归剑于鞘的王师吸引，毕竟两汉多是缳首刀，秦剑、汉剑逐渐被淘汰。 一个技艺高超的游侠儿无不是以用一把百炼缳首刀而自豪，力大则用戈戟等重兵器，反观王师剑三尺左右，正如后世剑客所用。 “此乃王师。” 蔡谷正欲介绍，蔡琰突然出言道。 蔡谷闻言侧目，蔡琰低声道:“叔父，你不觉得今天之事太过巧合吗？” 蔡谷如何不知，只是形势比人强罢了。 王玢不再问，蔡谷亦不解释，而王师则把保护蔡邕而死的两个游侠儿放在一匹马上带走。 有情有义，这个游侠儿不错。 王玢对王师的感观大为提升，不论各朝各代都提倡讲情义，两汉尤甚，可能做到的却是屈指可数。 虎泽河为界，乃是王玢与张脩默认的分界线，虎泽河源自虎泽，流至西河谷罗西北。 虎泽河以东，尽是匈奴部落，路上不时能看到被野兽啃食过的白骨，还有随处丢弃的尸体，以及奄奄一息的老者就那么被丢在草原，或妇孺靠青草为食。 易子而食。 多么简单的四个字，可真发生在眼前，那种心痛的感触无以言表。 尤其是立志修史的蔡邕本就是性情中人，眼睛发红，而蔡琰更是眼睛红红的。 虽说中原之地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或躲在城里当乞丐，起码还有些活路，偶尔有一部分饥民被饿毙，也是有数的。 可在这塞外，美稷城，匈奴人的政治、经济中心，竟然有这么多人惨死。 蔡邕终于明白胡人入塞，是多严重的后果。 而一过虎泽河，草原上炊烟袅袅，牛羊遍布，时而有牧民唱着民谣，远远看到王玢麾下的甲骑便作揖、让路。 一河之隔却如两方世界，这让蔡邕对王玢因担通敌罪名而导致好友臧旻身死的厌恶感减少许多。 王子凡，乃治世之大才。 臧旻虽死，可他的话却在蔡邕耳边不断回响。 多奇技之才，莫非王子凡出自墨家？ 蔡邕强闻博识，脑海里下意识把王玢跟墨家联系在一起，再观王玢身边甲骑的甲械远比洛阳禁军更精良。 除墨家，蔡邕想不起来，还有哪方势力能培养出如此多奇技之人。 随着蔡邕逐步深入，尤其是增山那高大的城墙，听说是在几个月内完成的。 啧啧！这大手笔，恐怕当年始皇帝也不及。 蔡邕一行进入增山城内，城内汉胡融洽，皆穿汉服、行汉礼，大家各司其职，城内酒肆、胡市、民居井然有序。 东西大道，可供两辆马车同时通行而不拥堵。 王玢麾下甲骑开道缓步前行，城内居民自动让开一条通道，沿街观看，跟蔡邕一路行来中原各地士族横行的情形的迥异。 “伯喈公，这里是县廨府，也是某办公的地方，有些简陋，还望伯喈公不要介意。” 来到县廨府前，王玢下马对蔡邕恭敬的说道。 增山虽然是军管城市，可城内来做生意的胡人、汉人很多，他们充当各方势力的眼睛，王玢的礼贤下士有助于提高他的名望。 也许此时王玢顶着通敌罪名，数年后黄巾起义，党禁解，王玢一转身就能成为朝廷命官。 礼贤下士的举动就会为其增添许多光彩，尤其是灵帝死后、董卓乱政时期。 蔡邕见惯这种场景自然踞傲的紧，说实话他有踞傲的资本。 蔡邕父女在增山休整一夜，翌日便随王玢启程前往修都。 眩雷塞已焕然一新，蔡邕看着高大的眩雷塞又给蔡琰等人普及一番它们的来历。 当蔡邕来到修都，看着修都那丈高的城墙全由石头堆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当年的修都城绝无今天这般坚固。 太平盛世，王玢及其背后的势力在修复这废墟上建造这么一座坚城意欲何为？ 蔡谷眼睛一眯，心里升起一股凉意:此番恐刚出狼窝又进虎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