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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云梧离开,皇贵太妃看着画册,怔怔出神。英嬷嬷不由笑着凑趣:“娴主儿有心了。” “是啊,”皇贵太妃嘴角扬起,她从画册里抽出一张来,对英嬷嬷道,“让人好好装裱一下,送到太后那儿,你亲自走一趟。” 英嬷嬷一怔,“您这是……” “我一个老太太,也不知道还能再活几年,”皇贵太妃依旧淡淡笑着,“等我一走,谁能护着娴丫头呢?” 所以趁现在给娴主儿寻求庇护吗……英嬷嬷突然心里发酸,“娘娘定能长命百岁。” 皇贵太妃闻言一笑,“去吧。” * 乾隆来到寿康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正和伺候的嬷嬷看着一幅摆在桌上的卷轴,边看还边笑着说些什么。 见乾隆进来,太后脸上露出欣喜,放下手中的画轴,“皇帝来啦。” “给皇额娘请安,”乾隆笑着问安入座,“皇额娘在赏画?” “我这哪里叫赏不赏,看个热闹罢了。”太后摆摆手,“你要不要来瞧瞧?我觉得画得不错,说不得你也喜欢呢。” 瞧太后十分喜欢的模 样,乾隆自然不会扫兴。画尺寸并不大,乾隆一眼便看出画中是圆明园的福海。五月初五端午节时,乾隆在福海举办龙舟盛会,画中龙舟竞渡,声势浩大,岸边花团锦簇,远处山峦蜿蜒起伏,美不胜收。 虽说乾隆的审美有些一言难尽,但他自小被作为储君培养,艺术素养还是比较高的。这幅画风格写实,技巧独特,还有几分郎世宁的风格,不由好奇问道:“这画是何人所做?” “你定然猜不到,”太后笑道,“是娴妃。” 乾隆果真十分惊讶,“娴妃?” 印象里,娴妃素来唯唯诺诺,惹他不喜,没想到那样木讷的一个人,居然善作画?看画上题字,娴妃的书法造诣也定然不低。 太后笑着点头,她对皇贵太妃还是十分尊敬的,对娴妃印象也不错,皇贵太妃送来娴妃的画,太后自然也明白皇贵太妃的意思,只是她想法略有不同——比起她这个太后的看顾,娴妃若是能得到皇帝的喜欢岂不是更好? 这样想着,便打算推上一把,对乾隆道:“娴妃恭谨孝顺,我一直就很喜欢那个孩子,倒是没想到,才气也大呢!” 乾隆琢磨出了太后的两三分意思,不由失笑,不过这画也的确让乾隆对娴妃起了兴趣。然而还未等他细想,吴书来脚步匆匆进屋来报—— “皇上,二阿哥病重,许是……不大好了!” 第24章 前些日子,乾隆在北郊阅射,永琏身为皇子随行,回来便染了风寒,病魔来势汹汹,永琏直接病倒了。 乾隆奉太后一起往永琏的住处而去,皇后比二人到的更早,迎上前行礼问安,“皇额娘,皇上。” 她面上看着镇定,可攥紧的手依旧泄露了内心的不安。乾隆握了握她的手,两人一起看望了躺在床上的永琏,永琏小脸通红,已经神志不清,陷入昏迷了。 乾隆心一沉,扭头看着跪了一地的太医,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十月的天已经很冷了,太医们却浑身是汗,打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医答道:“回皇上的话,二阿哥高烧不退,汤药不进,若是这烧退不下来,怕是……” 乾隆脸色难看,“昨日不是说有所好转吗?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 老太医伏地更深,“微臣被叫来时,二阿哥的情况便已经很不好了。” 乾隆大发雷霆,叫来二阿哥身边的宫人盘问,“都是怎么伺候的?为何不早些叫太医?” 永琏的哈哈珠子吓得脸色发白,“皇上息怒,是二阿哥不愿让皇上和皇后娘娘担心,特意交代奴才们不要往外说的,后来奴才发现二阿哥情况不太好,才没依二阿哥的话,偷着叫了太医。” 皇后一听这话眼泪就掉下来了,乾隆也觉得窝心,永琏素来懂事,可这种时候,乾隆宁可他娇气一点,不要自己忍得这样久! 他给太医下了通牒,“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二阿哥醒过来!” 太医却不敢应下,“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外头天色阴沉沉的,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零星夹杂着雪花,许久也不见停。到了晚上,永琏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凶险,后妃各个主位听闻消息都来探望,连嘉嫔都挺着大肚子来了。 大概了解了情况,云梧知道,永琏这是已经烧成肺炎了。 她不懂医术,唯一从小说里头知道的发烧时用酒精物理降温这个法子也被太医用了。后世一支抗生素的事儿,在如今这个时代,却成了听天由命的不治之症。她心里不由发紧,历史上永琏早夭,不会就 是这次吧? 不仅是她,在场的所有嫔妃都是惶惶,嘉嫔还怀着孕,乾隆看着闹心,开口将人都撵了回去。太后也撑不住,先行回了寿康宫,只剩帝后二人互相扶持着,等待命运最后的审判。 老天终究没有眷顾大清的帝后,永琏烧了一整夜,再没能醒过来。 皇后一夜未眠,听闻噩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扑倒永琏的床前,喊着儿子的名字,泪流满面。乾隆满眼都是血丝,他是丧子的父亲,可他也是皇帝,肩上的担子不允许他倒下,他强忍着悲痛,安排永琏的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