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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18.c0m 算计

    便是有些微醉意,薄幸也没能睡着,辗转了一夜。翌日起早,脸色差到了极点,等看到魏襄时,直接沉成了锅底。

    薄幸正想问“你怎么还在这里”,就见蓝小米像只欢快的雀儿一样扑棱过来。八百年不见她穿的裙子,这会正光鲜亮丽地裹在她纤细的身上。

    蓝小米先跟魏襄打过招呼,而后才看向薄幸,叮嘱道:“我让师妹熬了粥,一会送过来,你回屋等着。”

    薄幸站着没动,声音带着些嘶哑,“你……们要去哪里?”

    蓝小米揪了揪裙子上的带子,眸底泛着薄幸从未见过的潋滟,语含羞涩:“我带魏公子各处转转……”

    魏襄附和着说明:“师父他老人家旧疾复发,托贵派炼制了一些丹药,只是尚需时日,我便在此等候,一道带回去。左右闲着无事,便想到处走走看看。”魏襄转向蓝小米,微笑着颔首,“有劳姑娘了。”

    薄幸面色沉寂,心里已经炸锅了。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差点没烧个窟窿出来。

    蓝小米那厢少女怀春,薄幸这厢失魂落魄,书也不想看,药也不想炼。师父顾三问见到他这副样子,以为他又跟上次一样“撞邪”了,忙给他把了把脉,望闻问切一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顾三问想要不要请其他几位长老看一看,听到薄幸幽幽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顾三问翻了翻他眼皮,小心地问:“阿幸啊,你没事吧?”视线转了一圈,没看见自己另一个徒儿,还有些纳罕,“小米呢?”这师姐弟俩平常可都是砣不离称,秤不离砣的。

    “跟野男人走了。”薄幸说完这句话,恢复了一贯的漠然,翻腾药柜去了。

    顾三问着实搞不懂他们这些小年轻,见他能走能动,也没再管,拎着酒葫芦找老友去了。

    黄昏时候,蓝小米才回来,走路都带着蹦。薄幸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气晕。

    蓝小米边翻着桌上的药,边问:“阿幸,还有没有止血、解毒一类的丹药?”

    薄幸正捣着药,闻言撩起眼皮,幽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紧张的神色,“你怎么了?”

    蓝小米忙摆摆手,道:“我给魏公子送一些,他时常出门,总归能带着以备不时只需。”

    薄幸直接眼皮一耷,“没有。”当他的丹药是糖豆呢,随便送人。

    “不要这么小气嘛!”蓝小米绕到他跟前,像安抚一只毛不顺的小猫,“你怎么老对魏公子有敌意?没准他以后就是你姐夫呢,要好好相处。”

    薄幸额角青筋一突,药捣得咚咚咚直响,震得旁边的药材四散。

    “哎哎哎,干嘛呢这是?药惹你了?”蓝小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将药材拢攒了。

    薄幸自顾自做事,没再理她。他怕再多听她说一句,就给气死了。

    蓝小米瞅他那个炸毛样,都不敢惹他了,跟顾三问聊了聊,是不是该给这师弟找个媳妇了。毕竟入秋了,天干物燥的,人也容易上火。

    顾三问听了,斜着眼睛睨她:“你怎么就不多cao心cao心你自己?”

    “我哪用cao心,或许没多久您就有个天琼派的女婿了!”

    顾三问掐着胡子问:“你真跟天琼那个大弟子勾搭上了?”

    “什么叫勾搭上了!”这话说得人真不爱听!

    顾三问一脸莫测地嘀咕:“怪不得呢……”

    蓝小米竖起了耳朵,“怪不得什么?”

    顾三问推开她,伸着懒腰打算回屋补觉,罢了交代她:“少谈谈情,多关心关心你师弟。”

    蓝小米撇嘴:“您前些日子还叫我抓紧时间嫁人呢,这会又叫我少谈情,您这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

    不过说归说,蓝小米也觉得这些日子很少跟薄幸搭话了,不免觉得愧疚。至于为什么愧疚,她也说不上来。

    蓝小米找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才在药田里看见薄幸。

    薄幸光顾着料理草药,看见她也没多欣喜,淡淡道:“我这里可没什么能给你的魏公子。”

    只要话题里带上魏襄,薄幸准是阴阳怪气的。蓝小米琢磨清这一点,也就不提他了。

    “我专程来看你的,你就冷着个脸啊。”

    “看我?”薄幸信她才有鬼,“无事不登三宝殿。”

    蓝小米挑了块草垛坐下,不满地嘟囔:“我是那种人么。”

    看着她就乖乖坐在自己眼跟前,薄幸连日来躁动的心,终于觉得熨帖了些,继而听到她小心翼翼地问:“阿幸,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你也别憋着,跟我说说呗。”

    薄幸看她托着下巴,眼睛睁得圆溜溜,好像就想套出他什么秘密,不由笑了笑,从旁边掐了朵秋菊,别在她耳际。

    “我是挺不开心的,你怎么哄我?”

    蓝小米愣了一下,抚着鬓边的秋菊,有些愣神道:“都这么大了怎么哄好你……”小时候容易满足,一颗糖一串糖葫芦就能破涕为笑,现在大抵都不会稀罕这些了吧。

    薄幸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抬首望着湛蓝的天际,有丝感慨,“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容易哄了呢。”殊不知,小时候那些,都是他不被期待的人生里,唯一的珍宝。

    蓝小米忍不住笑他幼稚,却解下随身带的小荷包,里面装着小半包糖豆。其实不光薄幸,连她自己也将一些事当成了习惯。小时候,她爬墙上树啥都干,薄幸人小腿短,跟不上她就扯着嗓子哭,她都是丢一粒糖豆安抚,哄骗着他继续放风。

    葱白的指尖捏着晶莹的糖豆,仿若泛着光。薄幸微微张唇,贴着她的指尖吞入口中,品了品滋味,眯眼道:“好甜。”

    蓝小米还故意摸了摸他的头,学幼时那般哄他:“你乖,师姐就多给你一颗糖。”

    薄幸抿了抿唇,眨了下漂亮的眼睛,“那……我要更甜的。”

    蓝小米正待说话,田埂上一阵风吹得草屑翻飞,不知什么东西落到了眼里,涩涩地疼。

    “别揉,我看看。”薄幸抓下她的手,小心地去翻她眼皮。

    都说眼里揉不得沙子,蓝小米颤一下眼睫,都觉得磨得生疼,急得踢了踢脚,“找着没?”

    “别动。”薄幸拍了下她不安分的腿,膝盖微弯,正欲去拿帕子,忽然瞥见小路尽头走来的身影,眼神沉了沉,继而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手指张开形成一个略微遮挡的动作,头一低,在她敏感的眼皮上轻舔了下。

    蓝小米挤了挤眼,睫毛上还挂着水汽,看到薄幸近在咫尺的脸,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薄幸擦了擦她湿漉漉的眼眶,脸上就跟拨开云雾一般,阳光灿烂的。

    蓝小米见了,不由哼道:“高兴了?”

    薄幸往嘴里丢了颗糖豆,缓缓勾唇,“自然。”兵不刃血,解决了一个情敌,能不高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