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像是从天而降的骑士。 十二岁就承诺要娶她的人。 盛南洲手里拿的不是娇艳的玫瑰,也不是清新的雏菊,不是动人的郁金香,是她最喜欢的向日葵。 “胡茜西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无论我高矮胖瘦,长得也不像你喜欢的金城武,”盛南洲拿着戒指单膝跪下,抬眼看她,缓缓说道,“但是有一点,我永远并将只看得到你。” 此刻,聚集在草坪的人越来越多,她的家人,朋友,就连主治医师,病友都在场,共同见证着这场特别的求婚。 “嫁给他!嫁给他!” “西西,你就可怜可怜老盛,把他这条光棍收了吧!” 有个男人笑着大喊:“你不嫁我可嫁了啊!” 场内哄然大笑,气氛轻松又和谐。 胡茜西眼睛里蓄着的眼泪掉出来,说话抽抽嗒嗒的,“你好烦啊,我好不容易化的妆,眼线……都晕了呜呜呜呜。” 胡茜西什么也没说,在他紧张的眼神和期待下伸出了手,周围响起尖叫声和欢呼声,盛南洲笑着把戒指给她戴上。 两人在阳光下接吻,胡茜西环住他,小声地说道: “南洲哥,我其实有个小秘密没告诉你。” “什么?” “算了,有机会再说。” 绿草坪,阳光,向日葵,戒指,天气刚好好,喜欢你的心也是。 日光过于刺眼,以至于许随看到眼前的场景模糊又刺眼。 她捂着眼睛,把眼泪逼回去,周京泽揽着她,手指安抚性地按了按她的肩膀,声音压低: “你该为她感到高兴。” 忙完胡茜西的事后,许随收拾好东西回黎映过年。 周京泽送她到高铁站,叮嘱她到了之后发消息给他。 许随迷迷糊糊地点头,并说了拜拜转身就要走,哪知男人一把拽住她,许随整个人被迫跌向他怀里。 周京泽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偏头吻了下来,撬开唇齿,吮着她的舌尖,以致于声音有点模糊不清: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在分别的车站,周京泽拽着她吻了有五分钟之久,最后在她白皙的脖颈后面嘬出一个印记才肯放人走。 许随的脸烫得厉害,得到自由后飞也似的向安检口逃窜。 回到黎映后,许随还没走到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奶奶站在家门口,佝偻着腰在等她。 许随拖着行李箱加快脚下的步伐,走到老人家面前,握住她的手,说道:“奶奶!怎么不在里面等,外面天冷。” “我刚出来不久。”奶奶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手。 一进屋,暖意融融,许母正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说道:“快去洗手,可以吃饭了。” 许随立刻钻进厨房里,刚拧开水龙头,许母拍了拍她的背,说道:“水冷,去那边洗。” “嘻,有妈的孩子像块宝。”许随走到另一边,拧开热水撒娇道。 许母笑了笑,继续把菜端出去。 年三十的晚上,电视机里放着小品,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家常,许母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愉快地同她聊着天,气氛看起来还算融洽。 吃完饭后,许随给mama和奶奶两个厚厚的红包和新年礼物。 不料,许母还朝她伸出了手,许随愣了一下,笑道:“钱不够啊。” “手机给我。”许母开口。 许随云里雾里地把手机交上去,结果许母拿到手机后,站起来宣布道:“今天起,你的手机没收,不准再联系他。” 说完不也看许随的反应拿着她的手机径直往房间里走。 许随很想同她争论,可是电视机里春晚播发的烟火声在提醒着她。 今天是新年。 许随决定忍一忍,她不想大过年的还和家人吵架。 可临近十二点的时候,许随到底没忍住,悄悄溜进奶奶房间里给周京泽发了新年祝福的短信。 末了,还在短信故意提起陈年往事:【一个有可能还会被你认错的号码。】 没多久,手机屏幕亮起来,周京泽回: 【不太可能认错,大一那件事后我就已经把号码背下来了。另:这条信息是跪着发的。】 【新年快乐,我的唯一。】 许随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唇角弧度不自觉地上翘,故作云淡风轻地回答: 【那我也勉强祝你新年快乐。】 只可惜,周京泽在京北过年只待了两天半就被第一救援队紧急召唤回去。 再加上许随的手机被没收掉,她人时刻活在许母的监督下。 之后和周京泽也就很难联系上了。 大年初四,一家人做在饭桌前吃饭,电视机前正在播报一则新闻,主持人念着稿子说道:2月17日晚,由怀宁飞往都州市的京行航班g7085,于晚上7点10分,受天气影响,发生一起雷击空难。经调查结果显示,遇难两人,重伤五人,机长张朝明在飞机降落时英勇…… “啪哒”一声,许随手里拿着的筷子掉在地上。 黎映这边迷信的习俗是新年掉筷子,是非常不吉利的征兆。 许母看向那则新闻,视线收回来,声音依旧是温柔的,却绵里藏针: “看见没有,以后他出事,你一点保障都没有。” 许母后半句话还没说完,许随的心颤了一下,她冲进mama的房间里找回了自己的手机,开机,再给周京泽打电话。 电话拨过去,无限又机械的嘟嘟声响得越长,许随的心就越悬在心口。 能不能接个电话? 许母走了进来,抱着手臂看着她:“你在干什么?” “我想确认他——” “有没有事”这几个字还梗在喉头里,被许母倏地打断。 许母一把夺掉她的手机,这时电话终于接通,传来一道清晰的男声“喂”。 许母毫不犹豫地挂断了,她的声音尖锐: “一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听话了,你是不是看我死你才甘心?” 许母这几天限制她联系周京泽,还时不时地暗讽这个男人不能给她带来幸福,强行给她灌输安稳才是正确的选择。 抢她手机,做主挂了周京泽电话。 这一切的一切让许随终于爆发。 “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强势呢?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我连和他在一起的权利都没有吗?”许随情绪控制不住,眼泪掉下来。 许母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会生气,可她还是不肯后退一步: “你们不合适,你要相信过来人,当初我嫁给你爸,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什么叫合适,”许随倏地打断她,她整个人崩溃,终于克制不住一连串的重话冒了出来。 “你过得不幸福,就代表我也不幸福吗?” “我再也不想听你的话了,我真的觉得有点窒息。”许随嗓音哽咽,转过身去。 许母一愣指着她“你——”说不出去一句完整的话来,随即剧烈地喘气,整个人呼吸不上来,一个控制不住,朝旁边直直地倒下去。 许随刚转过身,听到声响后立刻回头,看见躺在地上的母亲,惊慌失措地喊道:“妈——” 最后许随手忙脚乱地把许母送进了医院。 许母这一倒下,引发了一系列陈年积累的各种老毛病。 她被送进了手术室。 许随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 如果mama出现了什么问题……如果,许随不敢再往下想。 她为什么要去顶嘴,跟mama置气。从小许母顶着娘家那边的压力,为了女儿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坚决不改嫁,期间还要时不时忍受邻里嘲笑她是寡妇。 即便如此,许母仍咬牙一个人抚养她顺顺利利地长大,同时还肩负着照顾一个老人的责任。 她到底在干什么? 许随整个人蜷在椅子上,双手抱住膝盖,把自己宥成一个安全的自我保护的姿势,然而手掌搭在膝盖骨上,一直在不停地抖。 她正出着神,忽然,一双宽大的掌心带着凉意的手握住她发抖的手,他的掌心很沉,也重,却莫名带着安心。 许随慢慢抬眼,撞上一双漆黑深长的眼睛。 周京泽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眉目冷峻,轮廓线条利落,他半蹲在许随面前,握住她的手,衣领上有一滴透明的雪粒子落在两人虎口中间,转瞬即化。 分不是眼泪,还是雪。 “你怎么来了?”许随一开口,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今天休假,刚好打算来一看,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飞机上,一下飞机听到电话这边的争执就赶过来了。”周京泽搓了搓她的掌心,温暖一点点传来。 他笑,捏了捏许随的脸,问:“做事怎么这么慌张,赶到你家去,奶奶还一个人在家。” “啊?我现在——”许随反应过来。 周京泽拇指钳住她要动的指关节,说道:“我已经把她安顿好了。” “唰”地一声,手术室门打开,一位护士戴着沾上血污的手套,喊道:“病人需要血浆置换,谁是b型血?” 许随刚想动,周京泽按住她,偏头冲护士说: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