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玄幻小说 - 别青山在线阅读 - 第69章

第69章

    可程荀什么都没有说。

    她只是含笑望着她,像是赞美这世上最出尘的仙子那般,真切地惊叹。

    “姑娘,您穿哪一件都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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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胡婉娘登上了她心心念念湖山之行。天刚亮,马车就悠悠驶出胡府。胡品之骑着马走在车旁,她和玉扇随车伺候着。与神采奕奕的胡婉娘不同,玉扇靠着车厢,半眯眼睛,昏昏欲睡。

    因为胡婉娘的心血来潮,她熬了整整两天两夜,只为将一匹今年新上的江南丝绢制成衣裙。那丝绢用数种色彩的丝线织成,轻薄柔韧,在光下仿若流动的霓虹,华美异常。

    这种样式的衣裙,只有放量大、缝上诸多缎带才能显出其优势,风一吹,有如仙女般飘逸。玉扇也确实应胡婉娘的要求,做出了飘飘欲仙的样子。

    可后果是衣衫极其繁复,衣摆几乎拖在地上,就连坐在马车之中,都要时刻小心,不让散落的缎带被车厢勾住。

    程荀从未去过湖山,不过想来这一路也是往山间走。她心中不解,难道胡婉娘就完全没料想过,她穿这件衣裙要怎么走山路么?

    程荀望着胡婉娘难掩激动的神情,默默想,或许情窦初开的人就是傻子。而那本来就愚蠢的人,只会雪上加霜。

    马车悠悠穿过扬州城,城门外,晏决明和王伯元各自坐在高头大马上,姿态潇洒,全然是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胡品之与他二人交谈的声音响起,胡婉娘和程荀都下意识抬眼望去。

    车外,晏决明与胡品之寒暄一番,眼神不动声色地落在他身后的马车上。

    他暗自嗤笑胡品之与胡婉娘对自己的死缠烂打,又忍不住感叹,多亏了这二人的死缠烂打,他才能再见阿荀一面。

    时间不早了,此时出发,午后恰巧能到鉴明书院,正巧赶上午膳。一行人没有耽搁,扬鞭向那湖山去。

    马车摇摇晃晃近两个时辰,终于在鉴明书院门口停了下来。

    鉴明书院座落在湖山山脚处,已有近百年历史,起初是位致仕的两朝元老所创。多年来书院里走出的进士近二百位,状元也有将近十位,在江南一带很是有些名声。

    难得可贵的是,书院虽培养出这么多位状元、进士,却并非将科举一道作为教授才学的根本,反倒更注重“格物”,人才各异、各类学派都百花齐放。

    而孟绍文父亲是福建籍贯,母亲崔夫人虽然是江南人士,却也并非促成他来鉴明书院求学的原因。

    孟绍文于入仕一道,并不十分热衷。却在听说江南书院有位在机关造术上颇有研究的先生时,不顾家中意见,孤身一人下扬州来。

    此时,孟绍文就站在书院门口,等待迎接自己的表哥。

    远远望见来人,他笑着迎上去。两年未见,晏决明下马后,他便小跑上前。

    “表哥,许久没见你了!没想到咱们在扬州相见了!”

    晏决明笑着拍拍他的肩。王伯元他此前便见过,两人默契地点点头。晏决明又向他介绍一旁的胡品之。

    胡品之笑得亲热,话里套着近乎,“绍文弟,可还记得你当初在兖州遇见的品之兄?”

    孟绍文眼力不大好,勾着脖子看了会儿,才恍然,“哦,我记得,原来是当初在明泉寺见到的那位公子,幸会。”

    两人刚刚讲上话,身后便传来胡婉娘娇滴滴的声音:“哥哥,你怎么也不等等我。”

    胡婉娘抱着自己长长的衣摆,被程荀搀扶着跳下马车。那衣衫随风而动,被山风吹出飘逸的廓形。

    阳光下,那光彩流动的丝绢反射出煜煜光芒。

    孟绍文眯着眼睛,下意识脱口而出。

    “怎么来了个会发光的大蛾子!”

    第34章 湖山行

    “怎么来了个会发光的大蛾子!”

    孟绍文的声音不大, 但足够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程荀扶着胡婉娘,眼睁睁看着她那娇柔羞怯的神情一僵,然后瞬间涨红青紫,好似张泼了彩墨的画纸, 各色颜料混成一团乌黑, 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那边站着的几个人也神情各异。孟绍文还呆愣着, 胡品之下意识想笑, 想起这是自家meimei,又黑下脸来。王伯元倒是毫不客气,“噗嗤”笑了一声, 忙扬起手中折扇, 悠悠挡住了。

    晏决明先是望见她身旁的程荀, 听闻孟绍文的话,下意识移去视线。只见胡婉娘虽穿得华贵隆重,可一眼望过去,竟真有几分“发光大蛾子”的样子, 眼里也不由得迅速闪过一丝笑意。

    可他看胡婉娘面色难看, 又皱了皱眉,担忧这人将脾气都撒在程荀身上。他望了一眼程荀,温言道:“表弟看错了, 那是胡家小姐。”

    他又转向胡品之,略带歉意地一作揖,“品之兄莫放在心上, 绍文从小眼力就不大好, 又是个鲁直的性子……”

    王伯元顺势接话, “可不是,当初我与绍文小弟初遇, 在船上还将我认成拉纤的船夫了呢!”

    这倒没有作假,不过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当初王伯元是带着小厮,偷偷离开京城的。路上怕被贼人盯上,也不敢打扮得太过张扬。

    王伯元默默想,某种程度上,孟绍文也不过是看见什么说什么,又有何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