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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片看上去像是某种粗糙的象牙工艺品的花瓣,足以用奇迹为名。但是后来,冬季妍给它命名为药,这个名字其实听上去有些奇怪,但是对于二月七来说,它的意义确实只在于治疗,而不是日后无数人狂热的去寻找它时所追寻的东西。 然而药所带有的强大吸引力,也导致了她难以脱身。 藏身处外,有不止一只的变异兽不断徘徊,试图找出她的位置。摘下一段时间后,药的气味已经淡了很多,再加上她用鲜血刻意掩盖,她暂时不会被找到,但是也无法出去。 石缝底部有风吹来,证明这道狭窄的石缝通往其它地方。二月七用匕首把石缝撬开一些,使她可以勉强通过。艰难地挪移了一段路后,空间变得大起来,到了后面,甚至变成了可以直立行走的洞道。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幸运。 她陷入了巨蚁群。不论她如何东奔西突,巨蚁都穷追不舍,它们因为她胸口的药而疯狂,不畏死亡。这种以巨大群体为生存方式的生物,因为变异而体型放大上千倍时,像是来自地狱的碾压机。 那时她真的觉得自己会死,血rou被分食,骨骼被碾碎,就此消失不留痕迹。可是她依然没有想过要丢弃药,因为它代表着救治冬季妍的希望。 在意识模糊时,二月七总是会想起一些久远的记忆。 她的童年是凝固的,定格在满地的鲜血里。她的父母被仇家砍死,她就在尸体前呆坐了两天,此后她几乎没有再笑过,甚至丢失了情绪和表情。旁人说她是惊吓过度。 在那聒噪的蝉鸣,日渐浓重的腐臭味中,冬季妍是唯一生动的画面。 那时的冬季妍也许要比她大一两岁,穿着色彩明亮的裙子,拥有永远温柔的笑容,灰蓝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可是这个像是与她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的女孩,却向她伸出手,将她拉出了那段凝固的时间。 二月七确信,遇到冬季妍,已经是她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从那时起,她便抛弃了过去,抛弃了自己,抛弃了姓名,以冬季妍作为她唯一的信仰。 晃神中,她被撞飞出去,背脊的疼痛漫过她的头顶。在眼前的黑团散去后,她看到了暮音与贺容睎。 对二月七来说,除了冬季妍她再没有什么熟人,更别说只是见过两三面,所以她对于将暮贺两人牵累到巨蚁的群攻中毫无愧疚。 暮音的加入战局使她暂时喘了口气。暮音的异能强势霸道,如果不是在保护身后的贺容睎,说不准已经脱身。那个贺容睎明明应该也是异能者,却没有半点用处,暮音却不肯放弃她。 而当贺容睎意识到不对劲时,暮音的紫鞭便毫不迟疑地指向了她。 那两人是恋人吧。全然的信任和全然的保护。 突然心底有一小块地方酸涩了一下,二月七握紧匕首。即使刚才是暂时的合作同伴,她也不介意重新兵刃相向。下意识地,她抚了一下胸口,这里放置着那个麻烦又必须以命相搏的东西。 无论如何,她也要把它带回去。 ********* 踏出童年之外的生活对于二月七并不能称作愉快。她被萤收养了,接受各种严格的训练,以在日后成为妍大小姐的护卫。 她是属于冬季妍的,包括名字。她已经忘了自己曾经有过什么名字,虽然二月七这三个字作为名字显得太过随意,但是已经一直沿用了下来。 实际上,取这个名字的妍大小姐的确相当随意,二月七日,不是她们相遇的那一天,也不是和二月七任何有关的纪念日,而是,妍大小姐的生日。 像是骄傲地,在二月七的身上印满了从属于她的一切标记。 跟随冬季妍的时间久了,二月七也渐渐地能察觉到她并不真的是那个永远有着温柔笑意的女孩,明媚的阳光后隐藏着浓重的黑暗。可是二月七不介意,不介意做她手中的一把刀。 可是一把刀也会有感情吗?时间的流逝中,二月七开始疑问。 二月七知道,冬季妍最擅长伪装,演戏,她不甘于只做一个漂亮的装饰品,然后在某日成为联姻的工具。她可以巧笑嫣然地与某个大佬的傻儿子调情,只为了艰难地去开凿出一道路径。 这也说不准,她在二月七面前表现出来的任性娇嗔,温柔在意,也只是她扮演的一面角色,对二月七暧昧戏谑,也只是一种笼络利用,或者,只是无聊时的消遣。 可是,二月七觉得自己实在不太聪明,即使已经列出了那么多的说不准,那颗心还是那么轻易地便轻易沦陷。 很多时候,冬季妍或许只是戏弄她,故意诱引她这张脸上出现面无表情外的情绪,比如看向她温柔的眼神,比如挑逗的话语,比如替她上药时指尖的温度,还有那个,无法判断意义的吻。 似乎有些东西开始慢慢过界。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作为上下属,未免过于亲密,可是,作为恋人,近来冬季妍又保持着距离和突如其来的冷漠。 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纠结这些呢? 真正合格的下属只需要服从就好了,她大概不够合格。她仍有着私心,仔细掂量,害怕捧出的心受到不屑的践踏,她不确定,冬季妍对她的亲密暧昧是否由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