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对你来说我确实是灾星。” 戚无妄并不否认，承认这样的身份没有像以前那样的自我厌弃感，“但我更相信善恶有报，你从两个月前起就消费我牟利，编造虚假的证据、流言，吸引流量，你强行采访我的视频还挂在网上。” 戚无妄每说一个字，女记者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被盯上，虽然早就抛掉了职业道德，批判她的声音确实带来了关注和流量。 如果没有这些，她也不会被姜寒那个同性恋的变态盯上。 “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吧。”江奉则突然问。 女记者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闭上眼低低嗯了一声。 然而戚无妄看不懂了，坐在江奉则旁边的位置，“什么怎么做？我现在整的一头懵。” 他像是走错了片场，弄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江奉则示意助理开车，“姜寒现在人在警局。” “啊？他怎么……他自首了？”这话说出来戚无妄都觉得荒唐，姜寒宁死也不会自首的。 “怎么可能，是被抓的。” “被抓了？被谁抓的？” “我抓的。” 戚无妄这会儿脑子不够用，“你抓他干嘛啊？不是，你难不成发现……” “发现他利用人质威胁你，你一声不吭的，像个白痴一样独自赴约？戚无妄，你想演个人英雄主义的片子我可以给你投资，你爸你妈也可以，谁都知道你家最不差的就是钱，你不用给你家省钱。” 江奉则少有的嘴毒，不对，应该说他一向如此，只是在戚无妄面前收起了大半的棱角。 因为舍不得，他对曾经互看不顺眼的小孩变得温柔体贴，现在同样因为舍不得，他对长大成人的小孩露出了所有的尖刺。 他给过戚无妄机会，给过向他求助的机会，但是戚无妄像个傻瓜一样选择独自面对。 戚无妄知道姜寒会对他做什么吗？ 姜寒会像对金丝雀那样将他锁在精致的牢笼里，他的世界只会有姜寒一个人，不会有“江奉则”的存在。 江奉则控制不住暴虐的情绪，也第一次不想在戚无妄面前掩饰最真实的自己。 戚无妄喜欢他不是吗？那不论是他的哪一面都得接受。 接受不了也没关系，他会让戚无妄慢慢接受，这辈子都别想跟他分割的清。 戚无妄低着头，没有吭声。 江奉则没什么耐性，经常被时文康吐槽脾气像是在臭水沟里涮过的，担忧、焦躁、不被信任等等情绪的加成让他越发想逼戚无妄认识到错误。 他伸手扳过戚无妄的下巴，“别装哑巴，说……” 江奉则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滚落在手心的温热像是落在他心里似的。 面前的人哭起来很安静，跟平常一样没什么情绪，就好像……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哭了。 江奉则的胸口被针扎了一下，尖锐的疼，用诱哄的语气轻声说：“别哭了。” 戚无妄愣了，感觉到脸上湿漉漉的才慌慌忙擦眼泪，擦了一半就被江奉则托着头摁进他怀里。 “我们很担心你。” “……果然束老师也知道了。” “嗯。” 今天打电话的时候，束一雯很不对劲，试图将他留下。 江奉则摸着他的头，老实交代：“我跟束老师串通一气，找到姜寒很多犯罪证据，你知道木屋里的尸体是戚正山，他的妻子宋英十二年前就被送进精神病院，戚正山死后获利的是宋英的弟弟宋文，警方查到宋文跟姜寒私下里有着联系，今天早上已经将他控制住……” 江奉则毫无起伏的将所有戚无妄不知道的事情托出。 在他想方设法引出姜寒、思忖着怎么让姜寒原形毕露时，他身边的人已经配合警方迅速解决了问题，让他心安又有点心塞。 就……蓄力很久，却发现自己连棉花都没锤到。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江奉则早就觉得姜寒有问题，姜寒又死盯着戚无妄不放，恰好发现了小木屋里戚正山的尸体，案件查到了宋文身上，江奉则就先跟束一雯串好气，按兵不动。 车祸后失忆是装的，为的是降低姜寒的警惕，要骗过姜寒就要先骗过自己人，所以除了束一雯外谁都不知道江奉则是演的。 江奉则的病房里装了很多很多的针孔摄像头，姜寒进门后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下。 包括他以walker的身份给戚无妄发的短信，都被拍摄了下来，直接给江奉则提供了行动的时间。 所以戚无妄做的事情都是无用功，像个小傻子一样围着姜寒转，而他俩的行动又在江奉则、束一雯和警察的眼皮子底下。 戚无妄自闭了，“我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江奉则看向后头，“这个问题她可以回答你。” 女记者抖了一下，张合嘴唇，“……是为了引导舆论。” 姜寒毕竟是个顶流，哪怕有点糊了也是个顶流，关注度惊人，他被抓是不可能瞒住的事情。 而只要稍加探寻就能知道姜寒为什么会落到这一步，到时候戚无妄再无辜，也会被牵扯其中。 毕竟很多人都觉得苍蝇不叮无缝蛋，受害者有罪论从来不是说着玩玩。 再加上姜寒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戚无妄，而戚无妄“富二代、星二代”的身份反倒会让大家怀疑是不是其中有什么隐情，例如始乱终弃后姜寒黑化。 永远不要小瞧阴谋论的恶意，舆论曾经带给小戚无妄的伤害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戚栩和束一雯不会让他们家的孩子第二次承受这样的恶意。 #为救无辜被牵连的女记者，戚无妄独自应对姜寒#是公关的要点，而警方是最具权威的证人。 有锤有证据，敢在编造谣言的人得掂量一下。 第128章 审讯室 审讯室内, 宋文无焦距的盯着桌子，盯着盯着，眼皮子慢慢耸搭下来…… “嘭——！”突然的巨响震不走进化后的瞌睡虫。 宋文双目无神, 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睡过了, 每次一有睡意都会被警察赶跑，到了现在，别说是拍桌子，扇他巴掌都不能阻止他去见周公。 眼见着惊响的手段不管用了，警察不耐烦的喊道：“喂，宋文，醒醒，别睡！” “……已经三天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警察先生，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宋文有气无力。 “你不是该说的都说了，是被我们查到的东西你都交代了。”警察用笔点点桌子, 他们办案经验丰富, 太懂这些犯人了, 会选择性的交代证据链齐全的事实，“宋文，十二年前巧取了你姐夫的公司，你到底把戚正山出卖给谁了？宋文？你只要回答这几个问题, 我们可以让你睡。” 宋文低着头, 闷不吭声，不论旁边的警察怎么晃他都没动静, 过了会儿, 世界终于安静了。 太好了……总算能好好睡一觉了。 任凭意识沉沦深渊, 隐约听到门开后又关上的声音，这也与他无关，宋文又被人摇了摇，没有反应，而后眼皮子被人用手撑开。 宋文的眼睛呆滞无神，睁着眼睛都能睡着。 “宋……文，你认识……他……” 谁？ 宋文的眼珠子动了动，落到审讯室里多出来的人身上，反应了有半分钟，“戚……戚无妄？” 这个名字被戚璟、姜寒陆续刻在他的脑子里，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宋文的睡意消失了些，回光返照似的，死死盯着来人，戚无妄的眼睛里有他看不懂的光。 “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跟戚无妄又没交集，这人不是应该去姜寒那边吗？ 宋文很不明白。 戚无妄沉默片刻，“你还记得我十岁时的事情吧，如果当时鉴定出我不是戚家的孩子，我现在应该叫你舅舅才对。” 什么舅舅，我根本不是你舅，宋文心里苦，以为戚无妄是算账来了。 他姐因为丧子精神有问题，但他这个撮窜过戚正山用死婴跟戚栩、束一雯的孩子交换的人还不知道戚无妄就是戚家的种吗？ 戚无妄跟宋英的孩子同一天出生，宋英嫉妒束一雯，看到戚无妄就想到自己的孩子，主动断了和束一雯的联系。 因为这事儿，宋文念了他姐十年。 毕竟那可是戚家，富到流油的戚家，指缝里漏出来一丁点东西就能保他们家几辈子富贵。 不就是一个孩子，没了可以再生，生不了还有其他手段，犯不着为了这种事跟戚家交恶。 宋文抓住机会伪造了一场偶遇，重新搭上戚家的线，谁知道又被脑子有问题的宋英毁了，非说戚无妄是自己的孩子，死婴是戚栩和束一雯偷偷换给她的，弄得全网都在嗑瓜看戏，不得安生，把那么小的戚无妄逼得出国留学。 这下梁子彻底结下了。 好在戚正山“失踪”，他又把宋英送进了精神病院，戚家没再怎么为难他。 “戚、戚先生，您说笑了，我哪有资格做您的舅舅。”宋文强扯着脸露出笑容。 “你是没资格，你还没资格做个人。” 戚无妄拿起桌上的资料，警察想阻止没来得及，文件夹里夹着戚正山只剩骨骸的照片，“其实你不说，姜寒也全交代了。” 宋文斩钉截铁，“不可能。” 姜寒虽然阴险狠毒，但他的心到底还是rou做的。 “怎么不可能，你这十二年一直在帮姜寒做事吧。”戚无妄在桌上磕转着照片，显得百无聊赖，“那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对我的感情。” 宋文很想否认，但就像戚无妄说的那样，为了他，姜寒什么都会做。 “我刚刚从他那边的审讯室里出来，姜寒一开始也什么都不肯说，非要我去才肯老实交代，而只要是我问的问题，他全·部一五一十的交代的清清楚楚，包括你惧怕的那个人——我知道他是戚璟的人了，戚正山也是他杀的，你怕你说了他会用更残忍的手段报复你。” 戚无妄说的每个字都让宋文瞳孔不断收缩。 半个小时后，戚无妄从审讯室里出来，撑着墙休息了会儿，就被人扶着腰掺住了。 “累了？” 属于江奉则的温度让戚无妄安心的靠进他怀里，“我觉着我的身体和精神分裂了。” 昨天被束一雯又哭又训的，强迫他休息了一晚，身体是能量充足的，精神却是疲惫的。 重生前宋文曾是他唯一的倚靠，宋文抛下他卷走所有的遗产，他伤心过、绝望过、怨恨过，哪怕事情都过去了，再次遇到宋文肯定还会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