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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凝清不说一百年,就是二十年前,他都没出生。来了桃花落,白老祖便紧着他修行,不让他俗事扰身。这事自然还是不知道。 程柳枝便有点激动起来,抓着宋凝清的肩膀呐喊。 “我跟你说!我今年可想去了!可惜抽签没抽着我!魔域啊!跟传说中天外云海的仙宫一样难见!我要是……” 手指敲击案几的声音响起,曲怀远指着程柳枝。 “搞什么,喂雀雀就喂雀雀,不爱听就不来,来了又这么爱讲,你来讲嘛。” 程柳枝便急忙摇头,把桌上那本翻了数万遍的《道德经》翻开挡脸。 “不了不了,《道德经》还是您最熟。” 曲怀远哼了一声,拿起小玉梳继续边梳理自己垂地的胡子,边说着“仁善”“天道”与“责任”一事。 程柳枝松了一口气,宋凝清则右手撑着下巴,想着叶芒竟去了魔域边界,不知他现下如何。 因着程柳枝的打断,今日的早课又被曲怀远拖了半个时辰,课堂上还醒着的人,已不多了。宋凝清便收拾课本要出课堂,在门口的时候被曲怀远叫住。 “凝清啊,你来一下。” 宋凝清便说好,在门口等着所有师兄弟们都睡醒下课,曲怀远才缓步走了出来。他拄着拐杖,胡子因为太长,雇了几只兔子精帮托着胡子。原本找的是仓鼠精,因着它们喜欢躺在软绵绵的东西上,托了没多久就团在胡子上睡了。 曲怀远被弄得好几次都只得坐在路边石头上,等这些仓鼠精睡醒了,才能走。 如今还是兔子好,曲怀远十分满意,见宋凝清乖乖等在门口,便笑呵呵地从袖口里抽出一根喂兔子的胡萝卜。 “凝清啊,吃吗?” “哎,谢谢您。” 宋凝清接过,放回自己的袖口里。曲怀远便带着宋凝清往楼上走,宋凝清很少上楼,更不知道顶楼这么高。 等在望月怀远楼上登顶后,宋凝清甚至能在左近望到听道山的静室。 一个豆大的人影正在练剑,不敢稍停。 “你当年也在那练,一晃眼都这么大啦。” 曲怀远也往那边看了看,呵呵笑着,抓着宋凝清的手腕走到顶楼的大门前。 “未到元婴的弟子不知道,这望月怀远楼的顶楼,有藏书室。” 曲怀远用拐杖敲了敲门,大门应声打开。明明是白日,天光大亮,却照不进这间内室。里边浓黑一片,仿佛……是另一个空间。 “我看你整日只练剑,白斩风也没什么可教你的。既然已金丹圆满,还是多看些书,历练历练才好。” 宋凝清有些惊讶,不由拱手道谢。 “多谢您。” “谢什么,学到多少,是你自己事。” 曲怀远用拐杖敲敲宋凝清的肩膀,示意他进去。 宋凝清点点头,在迈入内室前,转头向曲怀远借纸笔一用,好好折成两只纸雀,送了出去。 见纸雀飞远,宋凝清便转头进入内室,大门猛地关上。 曲怀远又拄着拐杖慢慢下楼,兔子精们啾咪啾咪地叫着,想要今天的报酬。 曲怀远一拍脑门:“哎呀,给了凝清一根,今天的帐先赊着行吗?” 他转头看了顶楼一眼,便寻了个过道坐下,又翻开《道德经》看了起来。 宋凝清走在那一片黑暗的内室里。脚下不停,直到走了五百步,依然没有探到前路尽头。想来此处另成空间。 宋凝清正疑惑时,便见天光大亮,水声潺潺,他站在一处水上楼阁,周围皆是嵌在墙上的书架。 宋凝清绕着这些书架走了一圈,忽然心有所感,在写着“百战图谱”的书架前停下。他抬手抽出一本书,书名叫《鲸海潮生》。 书页在翻开的那一刻,巨变骤生。 宋凝清眼前景象刹时一改,他眼前已不再是水是湖。他面前的是海是云,数万头比楼阁,比高山还要巨大的云鲸发出恢弘的鸣叫,在云海中翻涌穿梭,巨大的尾鳍重重击打在云海之上,掀起漫天云雾。 宋凝清静静看着从未看过的景象,那些云鲸不曾停下,不曾回头,一往无前,向着不可知的前方而去。 轻软的脚步声响起,一直到宋凝清左侧停下。 宋凝清转过头,一个穿着黑色长衫,头上绑着绣着百花图头带的青年男子站在他身边。 那面容清俊,风姿甚美,双眼眼尾都生着一颗红痣的男子,朝宋凝清一笑。 “你是桃花落的弟子?” 宋凝清点头,那男子又一笑。 “正巧,我也是。已很久没有桃花落的弟子选我的书。” 那男子缓缓拔出背负在身后的长剑,剑身漆黑,剑尖赤红,像是杀戮过多染上的血色。 “当年我在桃花落已觉无甚可学,便来到此处与这些庞然大物相搏。” “一百年后才觉得自己有了些进展。” “此处用不着你与它们相搏,只要胜我一剑,便放你出去。” 男子身后有云鲸高高跃起,又重重摔落云海之中,厚重的云潮一波又一波地朝他们涌来。宋凝清想,原本还想看书有何历练可言……原是如此。 “我名宋凝清,阁下是?” “……潮生。” 潮生话音刚落,赤色剑尖便毫无喘息之机地朝宋凝清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