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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恒刚一入境,便站在了幽独卧仙宫之中。 在那庭院之中,下着漫天春雨,春雷琴声悠悠响起,和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能听到地老天荒。 萧恒站在那仙宫的回廊之上,望着楼下的宅院,能看到他的父亲萧磊云正在那弹奏春雷。 宽大的黑色衣袖垂落于地,头上无片瓦遮挡,雨水就这么落在他身上,沾湿了他的衣裳与长发。 宅院里响起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一名小童撑着红纸伞跑了进去,努力地站在树墩子上,给萧磊云遮雨。 “父亲。” 年幼的萧恒把红纸伞遮到萧磊云头上,萧磊云抬头看了萧恒一眼,又转头看向正门。 在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名白衣的僧人,手持琉璃念珠,同样没有撑伞,但雨水是不落到他身上的,他在雨水中闪着微微的亮光,仿佛天上佛国而来的,清净无垢的莲花。 萧恒微微侧头,对着游廊之上,站在他身后的黑色魔物轻声道。 “当年我第一次见你,你走后,我问了父亲一句话。” “什么话?”无赦道。 “我问,你是什么人?” 萧恒的手轻轻拢于袖中,看着楼下彷如定格般的画面。 无赦像是很感兴趣一般,往萧恒缓缓靠近。 “父亲说……” 萧恒徐徐转身,露出那张与萧磊云六七分相似的面容,在无赦眼中就像是萧磊云在对它说话一般。 “他说,他曾与你一同游历,谈过心,互相厮杀,但最终只是路人。” 无赦面上唯一清晰的那张血口,裂开了一道微笑的弧度。 “这是你胡说的。” “啊……果然骗不了你。” 萧恒轻笑,腰间灵剑不伏出鞘,转瞬间颊边已生出两道龙鳞,庞大龙气冲破此方幻境!无论是那悠然的春雨,还是那站在庭院之中的三人,均化作碎裂的镜片,乍然爆开! 不伏之上夹裹的仙力,将它所能触及到的一切魔气,全部蒸发挥干,再无半点复生之机。 “你的习惯还是一样,”萧恒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无赦,“你因不懂生死,所以生死之间,亦当做游戏。” “攻心无趣。” 萧恒抬起左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因过于用力而指尖发白。 “快点吧,我还要去找师兄,师父还在等着。” 无赦却站在原地,有些固执地问。 “你父亲说了什么?” “杀了我,就告诉你。” 萧恒出剑,而无赦也悍不畏死般朝萧恒冲了过去。蕴含着这世间一切恶意的魔气,如鞭子般朝萧恒打去。 面对这浩瀚魔气,萧恒却只用不伏护着要害之处,其他手臂肩腿,若受了伤,便忍着。 “为何不用你的剑?”无赦发问。 萧恒一剑扬起,挥出照亮此界的赤色红光,红光过处,只精准地洞穿了无赦的左胸。 “我还以为……你会把此界魔气都消除。” 无赦喝喝笑着,抬手抓住不伏剑身,然而它的手指在碰到剑身之时,就立刻散去了。 “师父说了,要省着点用,”萧恒手下用力,不伏朝无赦的腰腹处缓缓砍去,“我一想,便觉得师父说得很对。” “你惯会骗人,还有后手留着就不好了。” 萧恒干脆利落地将眼前黑色人形一剑两断,看着这具身体消散,而界阵仍在。 空中传来无赦的笑声,他似是肯定又似是无奈地叹息。 “白斩风真是个麻烦,不过他现在大约已不在了,同你那道侣一样。” 回答无赦的,是萧恒将此界阵完全充斥的巨大黑龙身躯,身躯之上每一块鳞片都均匀遍布了仙力,他颌下龙珠闪着耀眼的亮光。 魔物本以为隐匿无形的身影,在神龙赤金色的瞳孔之中……无所遁形。 “我师父什么人,天魔能奈何得了他?而师兄,他已来了。” 巨大的龙身阴影之下,提着雪亮长剑的宋凝清,正仰着头看着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之中,那尾黑龙低头看着宋凝清,朝他撇了撇头。 “师兄,上来。” 人界与魔域的通道,便是那遍布天雷的缝隙。若有高阶魔物行经于此,必会引动天雷。 人也亦然。 元婴之上修为,亦会引来天雷。 只是这缝隙之中的天雷,皆被一只生着九只头颅的蟒蛇张口吞吃。这只九头蟒比当日追着宋凝清萧恒等人的天魔,身形更要巨大得多。这丑陋的蛇头之上,皆生出了两只犄角,非蛇非龙。 它生着眼睛,却全是黑糊糊一片,见不到半点亮光。 足可让修行者烟消云散的天雷,劈在那天雷之上,似乎不过是给它镀上了一层银色的亮光,不伤鳞片分毫。 白斩风站在它面前,不免露出有些喟叹的神色。 “再见天魔,已过了多少年了?” 本应落在白斩风身上的天雷,亦被那深渊巨怪拦住,对白斩风来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师父,师父,大半辈子被徒弟这么叫着……” 白斩风缓缓举剑,剑上竟散出了与萧恒宋凝清身上,如出一辙的仙力。 “临到头,还能从他们身上学点东西。” 仙力,不过是区别于灵力的另一种“式”。“式”有道,而修者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