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节
裴玥眯眼,意识到什么,伸筷给雯雯夹丸子,语调拉长:“雯雯……” 姜昀祺赶紧道:“真没事,裴玥jiejie。” 宋姨看来看去,觉得这群小辈实在好玩,上前打圆场:“好了好了,笑笑怎么了?我们昀祺难得笑笑,还不准了?” 宋姨发话,宋雪滢顿觉没意思,宋姨宠的程度和裴辙不相上下,当下拿起筷子塞饭吃。裴玥一一看过在场的人,心里大概有数,但也不再问了。 闻措优哉游哉返回餐桌。 宋岐归“呵”了声:“你这个战术很娴熟啊。” 闻措一脸不足为外人道:“婚姻之道。” 宋岐归:“……” 饭间下起雨,过后又开始刮风,林间风声渐起,传到老宅,好像雷声隐隐。天色倏忽晦暗不少,从幕墙投来的自然光线只延伸到桌角,树影覆盖在其中,如同浮游水藻,昏昏沉沉。 宋姨离开餐桌将饭厅里其余灯都打开了。 闻措跟着宋岐归去酒窖挑酒,回来继续喝。裴玥喝得有点多,宋雪滢带她去阳台磨咖啡,温醇微涩的咖啡气味被雨气包裹,朝室内漫延。 宋雪滢偏头瞧着盈盈暖黄壁灯,开始愁明天的婚礼:“说是难得的晴天,照这样子,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裴玥靠着椅背打开手机:“谁跟你说的。我看天气预报说是有小雨。” 宋雪滢一点点搅着勺柄:“庭河说的。他总是这样,稀里糊涂哄我。” 裴玥抬眼,笑道:“我还没问你呢,今早怎么没看到庭河?” 宋雪滢垂下眼睫,语气稍淡:“他明天能准时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看宋雪滢说的不像假话,裴玥低声:“怎么,吵架了?不应该啊,庭河那个性子,怎么会和你吵。” 宋雪滢习惯性撩鬓角,眉间微蹙:“不是吵……就是他mama,临到头又不想待遂浒,嫌这嫌那,庭河也有点生气,早起直接把他妈送回去了。” 宋雪滢:“……直接送走了?” 宋雪滢点头:“嗯。”说着又笑了下,脸朝有些难以置信的裴玥:“你没看见我婆婆脸色。我估计她想着自己儿子会挽留挽留,谁知道庭河一声不响,直接说您要走就走吧,机票给您订好了。” 裴玥乐了:“闷头干大事啊。” 过了会,宋雪滢又叹气:“刚给我发消息,说半路又不想走了,这会不知道怎么闹呢……” 裴玥重又躺回去,拍了拍宋雪滢肩:“别怕,出不了什么幺蛾子。庭河拎得清。再不济,我给你防着。” 宋姨走过来听到最后几句,脸唰地板下:“谢庭河哪里拎得清!我看就不要让他那个妈过来!什么人家!挑三拣四!我们滢姐哪里差了。说什么原本要去国外定居,因为结婚不去了——哦!这个赖我家滢姐?!他谢庭河有本事别娶啊!滢姐走哪他跟哪!一声不响,黏得倒紧!” 姜昀祺远远坐着,宋姨声音比裴玥宋雪滢都大,这会一字不落听进去,好奇道:“谢姐夫是做什么的?” 裴辙摇头,指间捻着根烟,还是宋岐归兴致勃勃发的,大有献宝的意思,在姜昀祺凑过来也要拿着看的时候,裴辙抬手搁去稍远的地方。 姜昀祺:“……” 闻措捏着烟身嗅,神情惋惜,但和裴辙一样没抽,也不许宋岐归抽,毕竟孩子都在,于是顺着姜昀祺话问宋岐归:“你妹夫干啥的?” 宋岐归憋屈,默默收好剩下烟盒:“大学教授吧……滢姐在米兰读书认识的,一路跟着回国。” 闻措“呵”了声:“情种啊!”一边朝桌沿敲了敲烟屁股,笃笃的轻微两声。 宋岐归抬眼:“对了,还比滢姐小两岁。他妈一直不同意。本来去年这个时候就要办婚礼的,硬是拖到现在。中途还分了次手……”说着转头远远望了眼自家meimei:“别看滢姐性格强,那家伙腹黑着呢,把滢姐吃得死死的——” “你不懂,这是爱情。”闻措一边嗅烟,一边老神在在。 宋岐归无语:“你懂。还婚姻之道——裴玥姐到底看上你什么?” 闻措直起身,目光微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宋岐归看了眼裴辙,裴辙正在一旁和姜昀祺玩幼稚得不行的举高烟就是不给的无聊游戏,转开脸继续盯着闻措,片刻切了声:“你就是近水楼台。” 裴辙全程当没听见,起身拍了拍突然嗅到强烈八卦气息忘记伸手再往他身上抢烟的姜昀祺,说:“睡午觉去。” 姜昀祺仰头看他:“啊……” 裴辙一把捞起姜昀祺腰肢,捞着人就走。 姜昀祺:“我要吐啦!” 裴辙:“上去再吐。别给裴哥丢人。” 姜昀祺:“……” 第214章 差点扶墙 上楼也没好好睡。 姜昀祺沉浸在惊天八卦的兴头里,“裴哥”、“裴哥”吵得不行,还分左右声道,就想从裴辙那打听出宋岐归嘴里的“近水楼台”到底什么意思。 “岐归哥不会喜欢裴玥jiejie吧?我觉得有可能……刚才闻措姐夫看岐归哥的眼神可不像正常男的之间那种看法……” 裴辙:“……” 姜昀祺起劲:“当年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毕竟裴玥jiejie结婚的时候我还在医院……你回来就给我带了包喜糖,我还不能吃……后来那包喜糖去了哪里?” 裴辙:“……” “对了,裴哥,裴玥jiejie和闻措姐夫的婚礼,岐归哥去了吗?他什么反应?闻措姐夫有什么表示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原来错过了这么多……” 裴辙闭目养神,姜昀祺就自己开茶话会,嘀嘀咕咕有十来分钟,直到被裴辙拎到身前。 “昀祺”,裴辙按了按眉心,睁开眼望着简直兴奋得冒泡的蓝眸,无奈:“现在我说话不管用了?” 姜昀祺微愣,反应过来跟顺毛似的嘻嘻哈哈说:“有用的有用的。” 裴辙面无表情:“那就睡觉。” 姜昀祺“哦”了声乖乖躺下,被子掖到下巴:“喏。好了。” 裴辙警告性瞥他:“睡觉。” 姜昀祺下意识撇嘴,撇完的下秒嘴会嘟起来一些——这是只有面对裴辙才会有的情态,不由自主,又娇又嗔,总之是惯出来的。 裴辙看了眼,没说什么。 午觉睡意总是来得快,即使被强制午睡,姜昀祺没一会就迷糊了,呼吸渐沉,四肢慢慢放松,随时都能滑入香甜梦里。 上唇被人轻轻吻舐的时候,姜昀祺发出一声嘤咛,转开头想好好睡,可撑在他上方的人偏不让他好好睡,耳侧到脖颈的一段被人包裹在宽阔掌心,虎口卡着他下巴,拇指指腹不轻不重来回抚摸。 吻渐渐加重,姜昀祺被带动,稍仰起头,鼻音里哼出一声“裴哥”。 裴辙没理他,依旧重重吮吻他的上唇,磨碾轻咬,微烫呼吸彼此交缠,声响愈渐急促。姜昀祺终于受不了,伸手去抓裴辙肩膀衣服,一边张嘴探出舌尖去舔,有点急不可耐的样子。 说好的睡觉没人再提,就算裴辙也出尔反尔,难怪姜昀祺越来越不听话。 最后弄到下午四点多,姜昀祺下床差点跪了,腿软得不行,后来还是被裴辙抱着去尿尿的。姜昀祺在这方面总害羞,害羞起来又跟兔子似的,又软又白,眼眶都能羞红——简直任人拿捏。 裴辙自然不会放过。 房间很安静,浴室门关着,离得近了才会听到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其余更重的声响被水声掩盖。姜昀祺撑着浴室墙壁缩着肩膀张嘴呜呜,说不下去吃饭了,滢姐肯定知道,肯定会笑他。说完,腿又软了,要不是裴辙捞得快,姜昀祺膝盖都要红了。 但裴辙一捞起他,姜昀祺就说不出话,脚趾用力得发白。裴辙亲了亲姜昀祺汗湿额角,认真和姜昀祺说不会,说裴玥他们下午去婚礼现场了,晚饭也在外面吃,估计很晚才回来。 姜昀祺压根听不进去,缓了好一会后扭头瞧裴辙,蓝眸呆愣愣的,蓄在眼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下秒哭得更凶:“那我要睡觉!” 裴辙弯唇,眸色深不见底,语气却是宠溺又温柔的:“好。” 真正结束坐在床上举着毛巾气鼓鼓擦头发的时候,姜昀祺彻底认清裴辙真面目,板着脸对裴辙说:“你怎么这样,说睡午觉的是你,不让我睡的也是你,你怎么这样?” 姜昀祺不会骂人,急起来想说道说道的时候,翻来覆去都是一句“你怎么这样”,要不就是那会在s市酒店被裴辙“刑讯逼供”,逼出来的一句“太坏了”——事后裴辙每想起一次就要笑一会。 裴辙毫无反省,背朝姜昀祺在衣柜前穿衣,漫不经心重复:“我怎么这样。” 姜昀祺差点气昏:“……”瞪着裴辙背影一口气上上下下堵着。 好久,姜昀祺急死了,红着眼睛朝裴辙大声:“你怎么这样!” 裴辙笑得差点扶墙。 之后一整天,姜昀祺都没理裴辙,简直就是视而不见。 裴辙夹他碗里的菜,他能当着整桌人的面戳到碗沿,就是不吃。 雯雯啧啧称叹,但不敢发表意见。 宋雪滢越瞧越有意思,看热闹不嫌事大:“昀祺,明天还和裴先生坐一起吗?不坐一起我给你另外安排?” 姜昀祺掷地有声:“不坐!” 裴辙似乎还没认识到问题严重,低笑:“昀祺。” 姜昀祺不理他,嚼得那是一个用力。 宋雪滢笑,煽风点火,语调体贴:“就是嘛,小辈和小辈坐一起,年纪大的和年纪大的坐一起,这才有的聊。” 裴辙看了眼宋雪滢。 宋雪滢偏头当没看见,去瞧在厨房和裴玥交流厨艺的宋姨,扬声:“姨!昀祺明天和二伯三叔家几个坐一起怎么样?都是同龄人,来聊得来!” 宋姨不耐烦:“你又要搞什么?昀祺愿意——” 话音还未落,就听姜昀祺一声:“我愿意!” 宋姨顿住,片刻不解探头朝他们望:“怎么了这是?” 姜昀祺埋头吃饭不说话。裴辙注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姨摇了摇头又转回去,隐约听见她和裴玥说:“裴先生也真是的……” 即使前期准备得再兵荒马乱,真正开始的时候,婚礼的一切仪程都无比流畅。第二天也真的是个难得晴天。天空高远得不可思议,云层又薄又透,rou眼能看见细密纠缠的云丝,惬意悠荡着。 不远处的浩瀚雨林一如既往的葱郁,生机勃勃,只是此时不见阴雨连绵日子里的高耸入云,视野里鲸涛似的连绵树冠层层叠叠,一眼望去,苍翠如海。 整场仪式无比温馨,交换戒指的时候宋雪滢难得哭了,梨花带雨,她太过美艳,哭起来也是惊心动魄,姜昀祺差点看呆。 捧花环节新娘背朝所有人,粉白玫瑰相间的花束高高越过姜昀祺头顶,一小枝铃兰落下来,正好掉在姜昀祺肩上,站他身后的人伸手捡起。 姜昀祺转身。 裴辙垂眸注视手里随风摇曳的雪白花铃,过了会,问姜昀祺:“知道铃兰花语是什么吗?”说着,将这枝铃兰递到姜昀祺手里。 铃兰香气很淡,自带春日气息,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