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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文月儿答。 “那你在担心什么?”慎昭阳的声音带着笑意,带着笃定,带着万事都难不倒他的轻松。 文月儿看向他,红了眼,真的是久违的安心。“师尊。” 慎昭阳侧头看向她,笑容慈祥,“放心了?” 文月儿看着他下巴刚冒出头的胡茬,师尊当年最心疼他的美须了和三千青丝了,说自己的桃花运全在这上面了,如今…… 她手腕一翻,剑光闪过,慎昭阳的下巴被剃得干干净净,“先收点利息,小师侄若是有事,我就把师尊你剃成光头。” 慎昭阳:……逆徒啊逆徒,都是被他宠出来的。 他凝神看向云觅,入魔之人会有一个本性上的逆转,六亲不认,淡漠人性,但——他护短啊!更何况,他捻起自己一缕青丝,觉得云觅或许能是一个例外。 云觅赤红的双眼对上师幻玉冰冷的眼神,无数魔念自心头滋生。 “为什么不相信我?该死!” “明明不是我的错!该杀!” “呵,立刻就变脸了?他们之前是真心待他的吗?” …… 他仿佛拥有了两个视角,一会儿被困在阵法中看着师幻玉的剑离自己越来越近,一会儿又飘在无尽的黑暗中,冷艳看着那些魔念一点点滋生。 从他的心底,一点点滋生。 这些魔念,都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真实的想法。那些被他压抑了许久的,禁锢在最深处的魔念。 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承认的那一刻,身上的重压消失了,无边的黑暗开始接纳他,包围他。他如同重新回到孕育自己的母体,无忧无虑,无所顾忌,心中的枷锁开始消失。 “谁规定了谁必须成为谁?谁能规定?谁敢规定?” “没有恶,哪儿有善?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身心禁锢,无非是不够强大!” “标准是强者制定的,这个强者为何不能是我?” “阴阳调和是顺应天道?那要是逆了这天呢!” 谁能制定规则?凭 云觅看向脸若冰霜的师幻玉,手腕一翻,不惑剑化作一道剑光迎向师幻玉。凭——你们吗! 文月儿和慎昭阳面色同时一变。 师幻玉持剑的动作加快,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脸若冰霜,那么此刻她眼中覆上一层又一层的寒冰,冰冷的寒意冻人心扉。 玉剑和银剑相对。 在不惑剑剑光闪起的刹那间,一道平静的声音在云觅心底炸开。 “你是我的弟子。” “流泉宗门规,不得对同门出手。” 师尊…… “噗——” 不惑剑却停滞在空中,避开了师幻玉的身体。 而玉剑穿过他的胸膛,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又被剑上冰冷的寒气凝结成血色的冰。寒气蔓延向上,他的眉目凝上寒霜,让他的神智有了片刻的清醒。 他血色暴戾的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师幻玉,艰难地说,“大……师……伯,神……器!师……师尊,我——” 他还想再说什么,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来。幸好,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先叫大师伯,勾起师幻玉的同情,再指出神器问题,最后是师尊,师尊……云觅飘浮在冰冷的黑暗中,冷漠的想,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自私冷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有师尊,只有师尊是他求而不得的光,是他的枷锁。 师幻玉看着他半响,眼中的冰霜化去,“对不起,委屈你了。” 她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拔出剑,将云觅手中的血色折扇挑飞。转身,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将云觅挡在了身后,“师尊,神器有问题,云儿还残留着一丝神智。” 慎昭阳对文月儿点点头,文月儿向云觅冲去,将疗伤的丹药送入他口中。 “过来。”他看向师幻玉。 师幻玉没动。 “玉儿,过来。” 师幻玉抿唇,走向慎昭阳。刚走近,就被慎昭阳敲了一下头,“你师尊还活着,没死。你师弟也还活着,没死!逞什么能!逞什么能!” 文月儿看不明白,他还看不明白吗?师幻玉是在试探,她向云觅出剑了,同时自己完全放弃防守。若是云觅出剑,雪望亭和文月儿便能以此为借口,压抑住心里的愧疚。若是云觅不出剑,她便有借口护住云觅。只是,她为自己想过吗?从前也是,现在也是,平白受这么多委屈。 雪望亭听见慎昭阳的话,抽了抽嘴角。他将手中把玩的神奇扔给慎昭阳,眼神冰冷而愤怒,“这是一把魔器。” 慎昭阳接过血色折扇,沉思。 数万年前,青山门开门祖师利用神器将圣魔镇压在各个门派,将天魔赶出这片天地,设立青山门守住两片天地来往的通道。 是神器在数万年的镇压中被煞气浸染变成了魔器,还是神器本身就是魔器?青山门开门祖师难道分不清神器和魔器的区别? 还有原本各不相干的神器竟然能合成一个…… “师尊。”文月儿看向慎昭阳。云觅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寒气也散去,但那双赤红暴戾的双眼依旧如故。 “万年前,有人成功由仙入魔,又由魔化仙。”慎昭阳看着云觅,神色突然复杂。 云觅与他对视,双眼中虽仍是红色,充满暴虐和狂躁,却没有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