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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的脾气向来暴戾急躁,被搁置冷落了十五分钟后,他那两根金色的眉毛已经拧在了一起。 然而,想到自己此次拜访的目的,想到容夏的惩戒式“铁拳”,他勉强抚平眉头,收敛了神色。 在容夏面前,他这种a的精神力者简直渺小得宛如土坷垃,指尖轻轻一捏便能化作尘烟。被又猥琐又没出息的亲弟弟夺走庄园主之位,他在那栋华美的房子里已经越来越边缘化。 仆从们畏惧他那随时能取人性命的力量,却百般讨好能发薪水、能让他们吃饱饭的诺里斯。 他还有什么资格逞凶耍横 附近的空气凝结出细小的冰粒,文森特周身的力量又开始暴动。 他能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却无法控制自己这裹挟着碎冰的、波涛汹涌的精神域。 最糟糕的状况发生了。 就在他看起来最有杀气、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挑衅意味的时候,庄园的主人正好优哉游哉地出现在地平线上,怀里还抱着一只圆耳朵的猫科动物。 果然,庄园主人跳下驾驶轮以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果你不想打架,那就把你那堆冰碴子收一收。” “如果你是专程来找我单挑” 容夏凝视着防护罩外的文森特,语气轻柔,嘴角却骤然扯平,“那也不是不可以。” 文森特连忙摇头,濒临失控的精神域瞬间被吓得风平浪静他哪里敢和容夏单挑。 是觉得病床太好睡,还是觉得夹板太方便 事实证明,许多所谓嗜血病态、拿别人痛苦当乐趣的疯子还是需要一顿毒打。 望着眼前这位恨不得将“乖巧”一词镶嵌雕刻在每一根发丝上的文雅少爷,容夏的脑内忽然浮现出一年前的回忆,心中还升起一抹物是人非的感慨。 她至今还记得那份具有十足羞辱意味的、勒令广大当地庄园主按时按点报到当人rou沙包的苹果请柬。 她 至今还记得,这位大少爷威风十足,一个能打十个,将好多长辈揍得口吐鲜血,给自家训练场地板换了个颜色。 她还记得文森特轻蔑的眼神,还有那句直击痛点的、让她铭记到今年的灵魂发问“你去了能有什么用” 嗯,她得控制一下情绪,拳头又有点硬。 感受到怀里暖烘烘的绒毛,努力克制住攥紧拳头的欲望,容夏反而继续微笑起来“有何贵干” 文森特这次并没有敌意,而且似乎真有事情找她。 不论如何,愿意坐下来好好谈的庄园主后代们总归要比搞事的人要好一些。 就在过去的这半年,有好几位试图替父母报仇、夺回家主之位的公子小姐们继承上一辈人的志向,跑去和其他外星黑恶势力勾结,试图杀死容夏,恢复旧日荣光。 这些人还是挺让容夏头疼时不时地带领各路歪瓜裂枣来sao扰她,还是挺耽误她干农活的。 几个月过去,监狱里又添了好几个新丁。 被被这几位菜鸡年轻人攻击后,容夏也有些动容。为了能让这些血浓于水的至亲团聚,她还特地安排了一次隔着铁窗的见面会。 见面会举行得非常成功,和没有亲人相聚的犯人相比,这些有幸忏悔的贵族们高兴得脸红脖子粗,分外引人嫉妒。 防护罩这一侧,容夏正在回想那几次令人啼笑皆非的偷袭。木门之外,文森特的内心也在经历着天人交战。 望着面前的女人,他的情绪十分复杂一大半的畏惧外加一小半的仇恨。 他仇恨容夏,这份仇恨却与他的亲生父亲没有多大干系。 他对亲情向来淡漠,还颇为瞧不起自己那个装模作样的亲爹。因此,在得知老维文被捕入狱后,他的内心只充斥着难堪、暴怒和野心。 待在高手天才如云的装甲学院,他只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还在使用厂货流水线机甲的中等生。在拥有农星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力量时,他便是无懈可击的强者。 身为家世和能力平平无奇、单有一张好脸的透明人,他在那所靠家世识人、靠拳头说话的学院里受尽了屈辱。 他潜移默化地接受了“强者就是真理”的观念,自身又是个惨遭欺压和无视的可怜 虫。 一年以前,文森特的内心一直是病态而扭曲的。 失去的尊严和成就感自然要找补回来,只有回到农星,他才能拥有虚假而短暂的强者地位。在学院里挨过揍,回家自然要找陪练。 在农星,他不仅拥有轻易摧毁别人的实力,还背靠着一个足够强大的、能够欺压别人的维文庄园。 上学时压抑,回家后释放这种又奇特又逍遥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好几年。 直到有一日,容夏出现了。 起初,她弱小得宛如草履虫,冰锥能轻而易举地击断她的脖颈。 结果,最后正是这个看似毫无的女人亲手摧毁了他最引以为傲的两样东西强者的名头、高贵的地位。 她随便动动手指,能维持他最基础尊严的两样事物便被轻而易举地摧毁了。 他被剥夺了继承人的资格,也没有返回学校的胆量,只得继续蜷缩在庄园里苟且偷生。 然而,正因为那道被镌刻进骨髓的信念,他根本没有去憎恨一个强者的胆量。 这些不知所措的恨意有些无处安放,只能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因此,那个从他手中夺走继承人位置的弟弟便成为他最厌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