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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均怀着满腔怜惜与爱念,停在江歇身侧。 姜政见谢灵均与沈正泽两人亲密无间,并不感到诧异。或许可以这么说,世上能让他感到惊愕的事情,少之又少,他已识得太多愁苦与欢欣。 “我的传送阵法,两个连接的入口,一个打通了青阳阁的护山阵法‘万象朝宗’,另一个却设在灵山外围。”姜政淡然道。 姜政,北冥宗的掌门,当之无愧的太上境大能。 他说出的话,叫天底下所有的法宗阵修听来,都会大感汗颜,而他却轻轻松松,语气平淡,好似在谈论天晴、天阴这类事情罢了。 就连当世第一人常相思,怀抱本命法器箜篌,率众门派大能前来要人,欲与青阳阁一战,也是抱着必死的觉悟。 只因青阳阁有九大护山法阵、七大剑阵,皆为十多万年前的始祖所创,常相思亦不能敌。 而姜政却说,他打通了护山法阵“万象朝宗”。 万象朝宗,足有八十一万律。在奠基七律上,又有四十二律加身,以四十九律为基础,衍生出后来的八十一万律。 一般阵法,奠基的不过七律,却已经繁复异常,更何况奠基的有四十二律呢? 即便是太上境的阵修,要想绘制出十万律的阵法,也都极为困难,而能够衍生出八十一万律更是难如登天。 万象朝宗便是当世仅存的大阵之一。 这样一个阵法,到了姜政口中,听来好似可以随手破解,轻而易举地打通。 也亏得青阳阁与北冥派交好,如若两派短兵相见,青阳阁岂非命门都被人扼在掌心之中? 姜政接着道:“打通‘万象朝宗’之后,惟恐久则生变,有人对青阳阁不利。但若设在青阳阁外,无法接连‘九霄落灵’。我只身一人,只够开启一个传送阵法,再要引灵,就力有不逮。因此,我只好借助青阳阁的引灵阵法。此是其一。” 姜政这一番话,解释为何将传送阵发设在青阳阁内,为的是打消众人的疑虑—— 他对青阳阁并无歹心。 姜政继续开口道:“其二,灵音寺正在举行千年一度的佛宗法会,十年的法会至今年七月落幕。在此期间,灵山外密布阵法,虽十分简陋,我却不能蓄意破坏。所以只好将另一个定点,设置在了灵山外围。 “灵音寺又在冰川,天寒地冻,风雪吹彻。灵山脚下更是严寒。望诸位在阵法开启前,千万做好准备。” 江歇与谢灵均相视一眼,先后点了点头,答道:“好了。” 姜政这才随之颔首。他正欲将手中的玉轴上抛,开启封印其中的传送阵法时,忽听到不远处有响动。 他皱起了眉头,将玉轴收在掌心,定睛向远处遥望。 “怎么了?”江歇见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出声问询。 江歇比姜政低上一个境界,姜政能够察觉到的范围,自然也远胜于他。因此姜政早就发现有人急匆匆地赶往青阳阁,而江歇却等了一会儿之后,才觉察到。 温怀瑾浑身浴血,从远处乘着玉轴急速飞来。 谢灵均低头一看,姜政的握着玉轴的手蓦地收紧,俨然极其关心自己的大徒弟。 当是时,沈正泽轻轻蹭了一下谢灵均的胸膛,发出呓语般的轻响。 “醒了吗?”谢灵均一下子被吸引注意。 他握着沈正泽的后颈,缓缓把对方的脑袋,摊在自己宽厚的掌心之中,将人凑到眼前。 沈正泽说出的气息,尽数落在他的侧脸:“原本感觉好累……现在,睡醒了……觉得轻松多了……” 简单的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显然还在半梦半醒间。 沈正泽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而后两手随意搭在谢灵均的双肩上,睁开了一双清亮的眸子。 “怎么回事?”沈正泽发觉自己被谢灵均抱在怀中,揶揄道,“你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想要对我做些什么?” 谢灵均闻言,轻笑出声,笑了一下之后,立即发现不对,便对着沈正泽严肃地皱了一下眉,示意对方不要开口说话。 两人之间的默契不待多说,沈正泽一下子明白过来,轻声问:“怎么了?” 谢灵均扭头,朝半空中的温怀瑾望去。 他虽然满心满眼的沈正泽,却也极其在意之前看到的因果,生怕温怀瑾或死去。 沈正泽顺着谢灵均的目光,也看到了鲜血淋漓的温怀瑾,当下心中大骇,立即收紧双手,将谢灵均的衣服捏得一团皱。 “放我下来。”沈正泽敛容收色,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谢灵均明白对方并未大碍,甚至神魂即将痊愈,也不像之前那样忧心。虽仍有冲动,想要将沈正泽抱在怀中,不愿松开,却很好地克制住了这念头,旋即将人放下。 沈正泽落地,一手依旧紧攥着谢灵均的衣物。 等到与谢灵均比肩而立时,沈正泽才发现,自己面前竟然立着师尊江歇,以及北冥派的掌门姜政。 沈正泽大感羞赧,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在长辈面前,对着谢灵均打趣,说了一些床上的戏言。 难怪谢灵均听了,起初暗自发笑。 但眼下不是在意个人私情的时候,沈正泽将目光复又投降空中,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恐怕北冥大陆开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