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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觉,就像谢灵均把他整个人,都给温柔地抱住了。 沈正泽深呼吸了几口,慢慢平复心情。 “你怎么了?”谢灵均虽然入定,但仍抽出一部分精力,时刻关注着沈正泽。沈正泽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也就从入定中抽身,睁眼询问,生怕对方伤势恶化。 沈正泽听到谢灵均清冷的声音,觉得自己愈发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这样平淡无波的声音,好多人弟子听了,都会有些怯怯的;可沈正泽听了以后,不但没有被拒之千里,反而更加想要贴近对方了。 谢灵均没有等到回答,当即起身,走到沈正泽床边,俯身,并伸手探向对方颈部的筋脉。 “一点都不冷。”沈正泽心想,“我早就知道了,从师兄以身为我取暖那一刻起,就知道师兄不禁不冷,还十分炽热。身体如此,心也如此。” 谢灵均食指、中指的指背,捎带着体温,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在他的掌心中,舒展开自己的身体,任由他抚摸。 沈正泽的思路又开始误入歧途:难道我想要让大师兄,替我做一套全身按摩吗? 他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 谢灵均收手,直起腰,淡然道:“无事。” 沈正泽闷声道:“师兄你只管自己打坐入定,好好修炼,不用怕我有什么好歹。我有什么事,难道不会出声喊你么?” 谢灵均并不赞同沈正泽的话,只是说:“我自己要管。” ——我自己要管,会用自己的方式来照看你。你不必多说,说了我也不会听。 这便是谢灵均的言外之意。 沈正泽与谢灵均朝夕相对,共处了一千多年,一下子就明白了谢灵均的意思。他难得觉得,别人不听自己的话,也能够让自己如此高兴。 说话间,响起了敲门声。 “沈师弟在吗?” 枚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枚九生得一副笑模样,声音也有着含嗔带怨的笑意,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沈正泽每每听到都觉得分外神奇。 “枚师姐好,我正在里面。”沈正泽回答。 枚九语气中的笑意更深:“我方便进来吗?” “进来吧。” 枚九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邱菲、宁修容,三位各有姿容、性格的女子,先后迈步入内。 枚九梳了个灵蛇髻,头插缀珠玉簪,身着一袭天青色云纹长裙,脸上时刻似带着浅浅的笑意。一位绝对叫人过目难忘的佳人。 谢灵均很少外出,整日不是打坐入定,与江歇论道,就是和沈正泽切磋,与同辈之间的交流少之又少。 而沈正泽不同,沈正泽至少还会与几位亲传弟子交好,枚九、邱菲与他同一批进入青崖书院,两人之前也算有点交情。 沈正泽曾经问过谢灵均:“谢师兄不也是有着怜悯之心的善人吗?听枚九谈起过,她曾经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时,师兄曾经救过她,还为她专门去医馆要了一瓶清风露。” 那时,谢灵均是怎么回答的呢? ——“有吗?或许吧。” 沈正泽之所以能够知道这件事,也是因为同枚九有些交情。他在千年间,也偶尔会约枚九、邱菲谈谈天,打打架,因此双方都算熟悉。 除了谢灵均。 谢灵均对这三位女生,都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知道枚九是季烟然的爱徒,邱菲是林侠的徒弟,宁修容是师津渡的徒弟。 枚九进屋后,不敢明目张胆地看谢灵均,就先对着沈正泽,好一阵嘘寒问暖。 沈正泽实际上痛苦分毫不减,但忍痛的能力,经过一夜,大为提升。眼下,他已经能够与枚九笑谈闲扯了。 扯了半天,沈正泽也发现,枚九醉翁之意不在酒,当即笑着打趣:“你真是来看我的吗?” 枚九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不看你看谁?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受伤了吗?” “有啊。”沈正泽不假思索道。 枚九被这话吓了一跳,立即扭头去看谢灵均,担忧地问:“谢护法,你受伤了吗?” 谢灵均闻言,瞥了枚九一眼,很快又将目光重新投回沈正泽身上,缓缓道:“自然没有。” 他安然无恙,原本应该他受的伤,沈正泽都义无反顾地替他挡了下来。 枚九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沈正泽,说:“你玩我呢?” “不敢。我说的都是实话。”沈正泽也笑出了声。 枚九的意思是,这里就他一个伤员,自然是来看他的。而沈正泽的回答是,这里还有另一个人受伤,当然就是受了情伤的枚九。 而枚九怎么可能想到这一层?理所当然地认为,谢灵均受了伤,一时间很是惊忧。 沈正泽笑着笑着,牵动后背的伤,一霎时,冷汗从他额头滚落。他不愿示弱人前,咬着牙,吞咽了一下,而后装得若无其事,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 谢灵均轻笑一声,取出素帕,弯腰,替沈正泽将额头上的汗水轻轻拭去。 枚九听到谢灵均笑,一下子就愣子原地,本来想要揶揄的话,也都全部抛在脑后,满心满眼的谢灵均了。哪里还记得什么沈正泽? 谢灵均只轻笑,就能让人荡神,更别提他动作、神色温柔,像是一汪春水般动人心弦了。 枚九看着谢灵均如此,忽地想到,曾经谢灵均也是这般,从欺负她的人手里,将她给解救出来,并随手扔给了她一瓶清风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