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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得回去修行了。”徒无遥吃完柑橘,轻轻拍了拍手,从椅子里起身,笑着对闻灯道,“今晚喝酒去?庆祝你破境。” “这可是大喜事,合当庆祝一番!”于闲搓手附和说道。 闻灯点头应下此事,送徒无遥和于闲离开前院,伸了个懒腰,慢慢吞吞折身回到静室。 为方便练刀,这里的书案屏风等物都挪至了边上。步绛玄仍坐在窗下,身前一方小小几案,案上摊开一册书,坐姿和闻灯出去时看不出任何差别。 闻灯打量他几眼,拿起刀架上的刀,走到静室中央,足踏弓步,调整呼吸,就要继续一刻钟前的招式—— “那个陈复。” 忽然的,步绛玄说了这样一句话。 闻灯动作顿住,偏头问:“他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步绛玄:欠打 第31章 倚窗 一片细而短的树叶被风吹入窗户, 打着旋儿飘飞起落,落到步绛玄身前的小几上,落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步绛玄没有立刻回答闻灯的问题, 而是剑指一并, 抹掉这抹轻痕,再将摊开的书往后翻了一页,才道:“他心怀不轨。” 语调相当平。 “心怀不轨?”闻灯重复着步绛玄的话, 想起和陈复在离山山道上认识的场景——那一日天公作美, 奈何烤五花rou摊摊主不作美, 早早卖完存货,惹得排队的众人唉声叹气。而陈复则在那时, 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份烤五花rou让给了闻灯。 这样的举动, 若说里面没有藏着点心思,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 那人后来还在他睡着时送衣。闻灯很清楚这一点, 亦觉得稀疏平常——毕竟他现在是个女子,而且是模样漂亮的那种——但步绛玄会特地说起这事,就非常不寻常了。 闻灯放下刀,缓慢朝步绛玄走过去。 “他有什么不轨?”闻灯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逐渐睁大眼睛, 故意流露出疑惑的神情,“步师兄, 你展开说说, 我不是太明白。” 他一步一步靠近, 直到走到几案前。 步绛玄抬起那双漆黑的眼眸,而他上半身向前一倾,腰一弯, 手擦着步绛玄肩膀过去,撑在了步绛玄脸侧。 闻灯几乎半跪。 两人距离很近,呼吸就在咫尺间,闻灯挽在耳后的一绺发滑落下来,正好扫到步绛玄侧脸。 到了这时,步绛玄如何会看不懂闻灯心里头琢磨的到底是什么?他偏头,细辨之下,语气藏着几分生硬:“轻浮。” “就对你轻浮。”闻灯弯起眼,冲步绛玄眨了一下,慢条斯理说道。 步绛玄将头转回去,瞥了眼闻灯,掠身而起,去到了静室另一侧的茶案前。 闻灯转身跟过去,眼中带笑,拖着语调道:“步师兄,你还没告诉我,那句不轨,到底是指什么不轨。” 步绛玄板着脸不理人,用灵力点燃茶案上的小炉,煮上一壶山泉水,再从靠墙的木柜中取出一罐茶叶,等待水沸之后冲泡。 闻灯跟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随他在这里走来走去,笑意幽幽,“说话不能只说一半啊,酷哥。” 步绛玄仍是不言不语。 深秋深雨之下,天光不甚明朗,他一身绛红的衣衫被映得深沉。这人面上表情亦沉,侧脸线条绷得很紧,拉成笔直的一条线,随着脖颈向下,隐没于衣领中。 害羞了。闻灯在心里直乐。 炉火上煮着的这壶水水少,稍待一阵,便沸腾了。闻灯斜斜倚在窗上,看步绛玄用那双修长劲瘦的手打开茶罐、舀出少许茶叶,再翻起壶盖,将茶叶倒扣放进水中。 数息过后,这双手将茶汤倒出,开始分茶。 静室里有两个人,而他也已习惯每次分出两碗,当第二碗倒满,才略略顿了一下,察觉不对。 闻灯“诶”了一声,将那碗茶拿到手中,仍是倚窗的姿势,目光落在步绛玄身上,忍不住要笑。 这时候,步绛玄视线上升,停在闻灯眼眸上,和他对视着,道:“他是程复惊。” 闻灯要笑不笑的表情僵住了,隔了好一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是程复惊?”同样的话,但语气截然不同,步绛玄所说,是语调平平的陈述肯定句,而闻灯则是又惊又疑。 步绛玄“嗯”了一声,轻抿一口热茶。 闻灯紧紧攥着茶杯,一双眼瞪圆,将步绛玄看了又看,不敢相信方才听见的话:“你再说一遍?” “他是程复惊。”步绛玄当真再说了一遍,并且还补充:“凌云榜第四的程复惊。” 也就是和他定亲的那个程复惊。闻灯忙喝了一口茶压惊,但这茶出炉得过于新鲜,一时不慎,竟是给烫着了舌尖。 他呼了一声痛,将茶碗一放,急匆匆从果盘里抓出一个柑橘,剥开吃下。 步绛玄说程复惊心怀不轨,指的恐怕就是此事。 陈复,程复惊,两个名字摆在一起,确实是像。仔细一想,这人模样和举止言谈,何尝不是如闻清云层描述的那般,俊朗清雅,斯文有礼? 可陈复,不,程复惊为何以假名同他结识?是怕尴尬?那现在就不尴尬了吗?以后就不尴尬了吗? 闻灯心念电转,寻思起程复惊的行为动机,又回想一番今日所见,复杂的思绪化作一句感慨:“……难怪他的境界在清净境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