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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来,这株牡丹就凋败的差不多了,不知为何,贺玉看得心疼,说什么都要给那株牡丹搭个挡雨棚,结果东西前夜才准备好,这就下雨了。 花圃里只剩下一汪绿色,连残红都被雨冲刷没了。 “主子又不会,跑这么快做什么。”朝露和珠玑追上来,扶起他扎得东倒西歪的支架,手脚麻利搭好,“而且这花种活后就不会轻易死,哪能那么娇气?明年还会开呢。” 贺玉呆呆站在一旁,忽然道:“说起来……他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 不还有这花,还有他写的那些诗,还有他曾经名动京城的辉煌。 贺玉捂着脸,蹲在地上,郁郁道:“你主子我才是吧……” 他这么平凡无趣的人,如果死了,才是没有人记得,真真正正的什么都没留下。 珠玑翻了个白眼,碰了碰朝露:“莲子酥蒸好了吗?快去吧,主子又胡思乱想了。” 朝露:“好勒,这就去催,总不能让主子想出病来。” 春末的风,已经很热了,一场暖雨后,吹在脸上,又水润,又燥。 珠玑固定好小雨棚,回身,吓得一愣,大声道:“皇上!” 贺玉抬起小半张脸,还在魂游天外,丧道:“嗯,她怎么了?” 珠玑扑通跪下,想拽贺玉又不敢,欲哭无泪。 “她好着呢。”皇上合上扇子,敲在他头上。 贺玉抬头,愣道:“啊!” “啊。”皇上笑,“你啊什么?在这儿干什么呢?” 贺玉指着那株没了花的牡丹,说道:“皇上知道那是什么吗?” 皇帝:“……牡丹?” 贺玉:“皇上,我叫什么?” 皇帝故意道:“哎呀,你叫什么来着,朕给忘了。” 虽知是玩笑,但贺玉本就在伤感,这下好了,自己忍不住,红了眼圈。 皇帝惊了。 皇帝挥手让其他人都滚,扇子拍开贺玉挡着脸的手,使劲扒着看了,确定他是真哭了。 皇上展开扇子,惊愕道:“玉哥……” 你,你都三十了啊,玉哥。怎么,还哭呢? “玉哥?玉哥……贺玉,玉儿?”皇帝捧着他的脸,冲着他吹了口气,道:“稀奇了,难得见你这样。朕开玩笑呢,朕哄你成吗?”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调戏侍君翻车现场。 第23章 明史度(二) 贺玉不敢任性, 他连哭都不敢太久。皇上不喜欢看人哭,他心里多少是知道的。 自己长得也就一般,一般的人哭起来,不会好看。若是哭久了, 皇上又该不耐烦了。 他的通透似乎都点在了这种地方, 但皇帝很受用, 知道什么时候该见好就收最是难得, 在这一点上, 后宫能比得上贺玉的没几个。 皇上心情不错, 一扫来朝凤宫前的忧郁, 向贺玉保证:“今晚我去你宫里。” 她背着手立在花丛前看了会儿, 突然指着那株牡丹说道:“哦, 是墨玉吧, 这里的牡丹。” 贺玉点头。 皇上笑了笑,说:“这些花真好啊, 做人比不上做花,一年凋落, 来年还会再见。说起来……你刚入王府那年, 风秀带着你们到感念寺,你说什么来着?” 贺玉不知她说的是什么。 皇帝纸扇敲着手,想了好久,道:“风秀说他下辈子还要跟着朕,素素说他要做个女人,让朕做他的正君……哈,你说什么来着?” 贺玉想起来了,皇帝也想起来了。 贺玉:“翰林院里的一棵树。” 皇帝:“是了。” 她眯起了眼,笑意盈盈道:“玉哥现在也是如此吗?” 贺玉摇头。 皇帝道:“嗯, 果然变了,如今是想做什么?” “做昭王府的树。”贺玉说道。 皇帝的表情变得很奇异,她眼中光芒涌动,却说不出话来。 末了,她笑着拍了拍贺玉,背着手走了。 “朕晚上过去。” 贺玉站在原地呆愣了会儿,刚刚皇帝拍他肩膀时,轻轻说了声:“我也怀念那个时候。” 晚膳前,子期来传话,说皇上的坐辇马上就要到了。 楼英听了,笑了一声,打趣道:“明日我来,你就舍得多分我一块莲子酥了。” 贺玉:“你又不喜吃那个,何必跟我抢。” “怕你吃多了腻,不再喜欢了可怎么办?”楼英道,“玉哥可就这一个爱吃的了。” 楼英回宫时,和皇帝打了个照面。 皇帝见他一身茶白,发带却是胭脂红,在夜风中飘着,显然是随便找了条发带束发,笑了笑,下了坐辇,问他:“哪去?” “回去。” 皇帝道:“昨儿教习所给朕传话,楼英,你女儿会跑了。” 楼英抿嘴一笑,说道:“你女儿。” 皇帝:“哎哟,这孩子多了,父君们不天天念叨着,朕可记不起名字。” “皇上就算记不得,那也是你女儿。” 皇帝眼神温柔了些,扯了扯他的胭脂发带,没扯掉,只好收回手,道:“也好好捡身衣裳穿,这都是哪里来的乡野小子,怎随意成这样。” “皇上要明儿到我宫里去,我不穿都行。”他说。 皇帝放声大笑,道:“朕就喜欢你床下放肆,床上乖顺的模样……明日到朕的寝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