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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爷点头,“贤弟只管说。” 刘文谦把女儿想办丝织坊的事情说给了他听。 郑老爷刮了刮茶盖子,“孩子们未雨绸缪,能想到我们前头去,可见是有眼光。咱们做长辈的,不说支持,岂能因为害怕外头蠢人的闲言碎语而让她失望。我知道贤弟的意思,无非是我如今做了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若是家里儿媳妇抛头露面,未免人家嘲笑。我与贤弟说句大实话,别说我这种微末小官,就是朝重的老大人们,谁家子弟还能个个读书科举呢。不能科举,可不就有经商的。侄女能干,又不去做违法乱纪的事儿,何不让她敞开了手脚去做。若真是有天份,她自己干成了大事,我们贤哥儿白得个金子打的媳妇,他小子一辈子不愁钱花了。” 郑颂贤在一边听得笑了起来,“叔叔,薇儿和我说过了,我还担心您不同意呢。” 刘文谦也笑了,“既然你们都没意见,就让这丫头自己去折腾。反正就那么多银子,若是赔了,她就老实了。若是挣钱了,我就要去入股白占便宜。” 郑家父子都笑了。 郑老爷笑过之后吩咐儿子,“贤哥儿去给你婶子请安。” 等儿子走了,郑老爷问刘文谦,“贤弟,你们家老太太那里如何说的?” 刘文谦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不瞒大哥,我窝囊,到现在还没去给我娘请安呢。” 郑老爷安慰他,“贤弟,总要面对的。你们既然把文远的身世盖下不提,想来有你们的理由。但如今家里都知晓了,贤弟躲避也没用,不如去和老太太好生说一说,看她有什么想头。” 刘文谦叹了口气,“多谢大哥提点,我也该去了。” 郑老爷又道,“若是老太太跟老二,贤弟日常的孝敬也莫太过大方,不然还不是贤弟一个人养着二房,那闹这一场有什么意思呢。” 刘文谦眯起了眼睛,“大哥放心,大郎那孩子,我非得让他多吃些教训。” 郑老爷摸了摸胡须,“这是贤弟的家事,我越俎代庖多嘴说了几句,具体要如何处理,还是和弟妹多商议。” 刘文谦点头,不再提此事,二人又开始说别的事情。 郑颂贤到了后院后,先给魏氏请安,“婶子安好。” 魏氏笑,“快坐下,好几天没来了。” 说完,她吩咐素罗,“去把你们姑娘叫来。” 素罗应声而去,郑颂贤坐在了魏氏对面。 “婶子,听说二meimei准备开丝织纺?” 魏氏看了看女婿的神色,不像不高兴的样子,“她小孩子家家的,总是想头多,好容易挣了二百多两银子,不说打两件首饰买几盒胭脂,倒要去开什么丝织纺。作坊是那么好开的,那外头的骗子多着呢。我真担心她把钱都赔了,到时候来跟我哭。” 刘悦薇刚好掀帘子进来,“娘,我还没开始呢,娘就给我泼冷水,娘你应该说我必定财源滚滚日进斗金。” 魏氏忍不住哈哈笑了,“好,我祝二姑娘旗开得胜、财运亨通。” 刘悦薇笑着坐在郑颂贤身边,“三哥,我要开作坊,你觉得好不好?” 郑颂贤好几天没看到她了,心里想念的不行,如今可人儿就在自己眼前,但当着魏氏的面,他只能老老实实的。 “好呀,有什么你忙不过来的,我给你打下手。” 刘悦薇笑,“耽误你读书,我爹要说我了。” 郑颂贤笑,“怎么会,读书再好,经济之道什么都不懂,也是个书呆子,考上状元也没用。” 刘悦薇想了想,“到时候我要去找房子,还要招女工,还缺个掌柜的,还要进货出货,事儿多着呢。你陪我一两次还行,后头还是要我自己去。我跟我爹说好了,这回办作坊,我自己cao办,若有不懂的我去问他,其余他一概不管。” 郑颂贤点头,“我先帮你把房子找好,招工的时候我替你看两回,我听吴书吏说,招女工最难,里头门道多的很,回头我去问问他,免得我们上当受骗。” 魏氏见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商议起来了,笑眯眯地坐在一边。也罢,有女婿陪着,这几百两银子,就给她试一试手脚。若是不成,权当买个教训,若是成了,当做嫁妆赔给她,岂不更体面。 今日郑老爷来了,魏氏不好打发他们两个去东小院,郑颂贤只能在正房陪着他们母女两个说闲话,中间趁着魏氏去西厢房看孩子,偷偷拉了拉刘悦薇的手,往她手里塞了几个小银铃铛。 他在家里见meimei拿这个挂在窗台上,风一吹来,叮铃叮铃地响,清脆悦耳。他问过meimei后,自己跑去买了四个。 “给你拿去玩。” 刘悦薇笑,她知道小姑子窗台上有一串这个。 等郑家父子走了之后,刘文谦独自一人往后院去了。 汪氏的伤养的差不多了,正一个人坐在屋里发呆。 她想到了年轻时的许多事情,刚成亲时,她和二老太爷也恩爱过一阵子,但恩情抵不过生活的琐碎,还有长年累月的孤独。 她恨过二老太爷,为什么总是出去跑不在家里陪着她,家里够吃够喝不就行了,非要挣那么多钱。她也恨过五老太爷,她只不过是被婆婆骂了躲在屋后哭一哭,你一个堂小叔子,假装没看到就是了,你来安慰我做什么。 这一安慰,她就依恋上了那份温暖。年轻的小叔子,长得好看,读过书,说话斯斯文文,每一个字都那么熨帖,让她感觉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温暖和满足。最重要的是,他看她的眼神,似乎也带了一丝不一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