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飞来横祸
大牛看着罗成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感慨更甚。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还没有跟村里人过多接触，根本不懂白木村的风貌有多不堪，所以，那时候他是无忧无虑的。 可后来辍学在家之后，每天与村里人打交道，他便深深体会到，白木村并不像那些诗歌散文里所歌颂的农村那样淳朴。为此，他总觉得心累不堪。 今天再见罗成，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光景。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利益冲突，只有同学，有朋友，有兄弟。 那样美好而遥远的日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就在他感慨着时光远去，年少不复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罗成打来的电话。 大牛笑笑，想到，这家伙不会这么倒霉吧，摩托车真的走到一半就熄火了？ 他不紧不慢的接通电话，那头立马传入罗成着急的声音“大牛，大牛，我在北路，你快过来，我撞到人了。” 大牛脑袋嗡的一下炸了“什么？你撞到人了？那人有没有事？” 罗成回道“不知道，我，我撞了一个、一个大爷，躺在地上。” 听罗成的语气，显然是又急又怕。 大牛知道事态严重，赶紧起身走人。 服务员上前拦住，急道“诶，你还没结账呢。” “啊？”大牛这才想起那一桌子食物还没有买单，便焦急的问道，“不好意思，多少钱？” 服务员翻开单子，回道“一共两百五十三元，您给两百五就行了。” “这么多？”大牛吓了一跳。两百五，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贵的一餐了。 服务员抬眼看了一下脸色铁青的程大牛，没好气的说道“账单在这里，您可以自己看一下，确实是两百五，错不了。” 大牛回头看了一眼那张摆满食物的桌子，当然知道服务员没有骗他，只是向来节俭的他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可一想到罗成还在北路那里等着，大牛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好用手机付款走人。 好在县城不大，北路离吃烧烤的地方也不算太远。大牛一路跑着过去，用了将近五分钟就到了。 罗成站在橘黄色的路灯下，整个人十分焦虑的左顾右盼。 马路上躺着大牛那辆破旧的二手摩托车，摩托车旁边，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子。 两个身穿亮黄色衣服的交警正在勘察现场。 大牛走过去，到了罗成身边。 没等程大牛开口，罗成就一把抓住大牛的手，沮丧道“大牛，对不起。我，我好像有点喝高了，刚刚精神不集中，就撞到了人。” 大牛拍了拍罗成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人没事就好。” 救护车来了，带走了被撞倒的老人。 交警勘察完现场后，对罗成进行了一番询问，还做了酒精测试。 最后的结果就是，罗成既没有摩托车驾驶证，又是酒驾，同时，程大牛那辆破摩托车还是三无车，啥证都没有。 这个局面对罗成来说十分不利。 但由于老人还在医院，交警就带着罗成跟大牛先去了医院。 医生告知众人，老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骨折。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满脸沮丧的罗成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扭头看着大牛说道“好险啊，如果人死了，我就要负刑事责任了。” 大牛点点头“人没事就好。不要想太多。” 最后，经过一番协商，罗成要赔偿老人两万元，而且，还要交罚款两千。 罗成本来是要被拘留的，但考虑到他态度好，且又是个学生，交警就只是对他进行一番教育，处于两千元罚款。 但是，大牛那辆没证的摩托车要被扣留。 送走交警后，罗成拉过大牛，满脸歉意“大牛，真的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很抱歉，你放心，等过些日子，我问我爸给钱我，我再帮你买一辆新的。” 大牛当然知道罗成是无心的，所以也没有怪他。况且，自己也有责任，如果当时他阻止罗成骑车的话，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他说道“没事，反正那辆破摩托车我早就想扔了换新的。你不要有心里负担，真的没事。” 罗成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个，大牛，你现在有钱吗？能不能先帮我垫付一下那两万元？” 大牛的心跳漏了一下。他愕然看着罗成，说道“你不会拿不出两万块钱吧。” 罗成尴尬的说道“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不是以前的富二代了。我爸在外面有了女人，我妈已经跟我爸分居。我现在跟我妈过，我爸每个月给我一万元生活费。我这个月就剩两千块，刚刚交了罚款，所以” 他越说到后面就越尴尬，一张白皙的脸已经憋得一片通红。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大牛看着眼前这个看似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万块钱可是他的全部积蓄。 可是，他怎么能在最好朋友有难之时别过脸去？ 他纠结不已，脑子高速运转，却转不出一个答案来。 见大牛面露为难，罗成赶紧说道“大牛，我三个月之内，一定还给你。你看啊，我每个月有一万，三个月就有三万，我省着点花，肯定能还给你。” 大牛还是十分为难的说道“我是有两万块钱存款，可这些钱，我是要拿来还债的。我爷爷奶奶为了供我念高中，欠了很多债。去年我爷爷大病一场，也欠了村里人不少钱。我本打算凑够数后，就一下子还清债务。所以你看看，你能不能跟你妈要。” 听到这些话，罗成原本还有些发亮的眸子瞬间黯淡无光。他摇了摇头“我妈因为我爸的事整天愁眉苦脸。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我不能再让她为我担心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大牛把手拍在罗成的肩膀上，毅然决然的说道“那行吧，我借给你，但是说好了，三个月之内一定要还清。” 罗成猛的抬起耷拉的脑袋，细小的眼睛又变得神采奕奕。他惊喜道“你放心，我绝对会在三个月之内还给你。而且，我还要另外再给你买一辆摩托车。” 大牛摆摆手“摩托车就算了。你以后记住这个教训，别再喝酒开车了。” 罗成使劲的点了两下脑袋“我再也不会喝酒开车了。 大牛从银行卡里取了两万元出来，余额瞬间变成了2100元。 两人一起把钱交给了被撞的大爷，又写了收据跟声明书，让大爷签字按手印。 忙完这些之后，已经是深夜十二点钟。两人在广场附近的便宜旅店里开了一间房，依然是大牛付的钱。 两人进入房间，也不洗澡，甚至连鞋袜都没脱，就累趴在床上。 罗成看着天花板，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大牛，真对不起，一开始是我说要请客吃饭的，结果，饭钱你掏了，住宿费还是你掏。真对不起。我知道这些消费对你来说很高，但你放心，我一拿到钱，就先给你报销今天的饭钱跟住宿费。” 大牛笑了笑，说道“今晚你都说了多少个对不起了？我不是说了嘛，不要放在心上。而且，我现在也能挣点钱了，这些钱花出去的时候虽然有点心疼，但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挣回来了。你不要太有压力。” 罗成不知道大牛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么说，还是现在真的找到了很好的赚钱路子，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打消他内心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