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 少年与决裂（续）
陆晓晨在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身上的疼痛减缓了一些，大脑也有了一丝清明，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身处在梦境星空中。 他坐起身，甩了甩头，让大脑变得更加清醒一些，疼痛只是减弱却并没有消失，星空中并不会完全断绝与外界的关联。 “看来你还没有把自己作死啊！”镜酱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一样的语气在星空中响起。 陆晓晨先是一喜，随即冷下脸来，“哼，别光说我，你自己不是也被人家小姑娘给收拾了。” 镜酱一下子气极败坏道：“呸！什么小姑娘，她的年纪，做你爸爸的奶奶都够了。” 陆晓晨站起来看向镜酱，非常严肃道：“镜酱，把我的碎片取走吧！” 镜酱沉默不接话。 陆晓晨当即嗤笑道：“这不是你和秦歌原来的打算吗？只是我不明白，明明我每次跟你提起这事，你都逃走，为什么现在又这样呢？难道你觉得我在说谎。呵呵，别说你是骗秦歌的。我已经不知道你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了。不过，无所谓了，现在，取走碎片吧！” 镜酱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叹口气道：“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这完全是一种长辈因为晚辈的任性很无奈的口气，这让陆晓晨很是恼火，“别摆出这副嘴脸，我不欠你的，是你，你老是骗我。上次绑架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可这次故意让我奶奶生病，还害我爸爸受伤，到底是谁为难谁了？如果不是打不过你，我一定要把你砸成玻璃渣。” “那可不容易，你又不是没砸过，可是，失去了碎片，想砸也砸不了。要不，这次先这样？”镜酱的口气软了下来。 陆晓晨只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处，身上原本的疼痛完全被气没了，最后变成有气无力，“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的，有什么事都可以一起商量的，可是，每次……每次……每次，结果都是这样，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不想再帮你找碎片了，不想再卷进这些事了，取走碎片，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镜酱有些急了，“可没了碎片，你就只是普通人了，之前说好的英雄计划就泡汤了，甚至连考试你都没办法作弊了。还有……” 陆晓晨打断了镜酱，“呵呵，我是小孩，但不是三岁小孩。” 又是一阵沉默，终于在陆晓晨快不耐烦的时候，他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覆到了他的眼睛上，然后，他便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 梦里陆晓晨仿佛变成了小鸟一样，自由自在的在蓝天上飞翔，他看到了很多的东西，蓝天白云，高山流水，城市的喧嚣，乡村的宁静，有人，有物……最后他越飞越高，进入了茫茫的宇宙星空之中，在这里，他显得是那样的渺小，同时又对自己身处在其中而感到满足。 在梦结束前，他听到了镜酱的声音。 “晨晨，这样叫你不会生气吧？谢谢你当我是朋友。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也不想再骗你了，所以，不能告诉你。我犹豫过，不过，这样就好了。忘记这些，做个平凡而快乐的人吧！” 声音渐远，陆晓晨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印入眼帘，这里不是星空。 “晨晨！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晓晨扭头就看到mama担忧的脸，“mama。”他虚弱的叫了一声。 “哎！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哭了。”林景用帕子轻轻擦去陆晓晨脸上的泪水，“没事了，医生马上就来了。” 陆晓晨这才感觉到枕头边湿了一片，他扯出一个笑，“我没事的，mama。对了，爸爸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轻咳，陆晓晨寻声看去，才看到隔壁病床上坐着的陆明海，除了脸色略显苍白，看不出来有其他的问题。 医生很快便来给陆晓晨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林景跟着医生离开，病房里就剩下父子俩。 陆晓晨抬手看了看手背上的输液针，伸手去戳了一下，立刻溢出了血珠。 “做什么呢？这东西是能拿来玩的吗！”陆明海本来给陆晓晨倒水，转头看到这一幕没好气地训斥道。 看到血珠，陆晓晨想起自己给爸爸输过血的事，急忙一说，陆明海愣了一下，安抚道：“爸爸没事。那种情况概率还是很低的，不过，下次别乱来，知道了吗？” 陆晓晨点点头，长松了口气，心里又把秦歌骂了一顿，不过，他后来自己上网查了下才知道，这种并发症虽然概率很低，但致死率却是99%，所以秦歌也并不算是在吓他的。就是不知道这次单纯是输血量少加上好运气，还是他血的问题，为此他也纠结过一段时间。 陆明海重新将陆晓晨手上的针头固定好，又喂他喝了点水，才回到自己的病床上。 陆晓晨提到输血，陆明海便猜到自己的伤势是怎么变成擦伤的了，同时，也让他想起了当时的那把枪，虽然他有配枪权，可是，放假期间怎么可能带在身上，他的短暂苏醒是有人把他叫醒的，醒来后，便感觉到了手边有枪，当时看到陆晓晨有危险他也没多想，事后，老欧询问当时的枪声是怎么回事，他才发觉不对。 考虑到这事的诡异，他没有对老欧说实话，他们也只以为枪被逃跑的人带走了。 后续，不说神出鬼没的“快递员”和有着充分不在场证明的洛宓，就是那个在现场的司机老徐，警方也无从下手。 老徐苏醒后一改呆滞神情，变成了懵圈脸，除了浑身疼痛外，他什么也不知道。 在陆明海思索时，陆晓晨闭着眼睛感觉了一下，碎片真的没了，既然做了决定，他倒是没有舍不得，只是，他发现自己开始有些想小碎了，然后，有一点点的想小疯，最后……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爸爸，镜酱走了。”陆晓晨轻轻地说道，他感觉心里憋得慌。 陆明海一下就从思绪中警醒，“怎么了？” “对不起爸爸！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了，还有奶奶的病……”陆晓晨把这次事件的起因跟陆明海说了一下，“不过，以后不会了，碎片没了，镜酱拿走了，他不会再来了。” 陆明海坐到陆晓晨的床边，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他倾诉。 “爸爸，我跟你说过的吧！流星那天那么多人都抬头了，可碎片偏偏就掉到了我的眼睛里了呢！城市里还有很多碎片的，可是，镜酱偏偏找到了我。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我想像动画片里的主角一样，和外星人成为好朋友的，我真的觉得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我们一起想着怎么作弊，一起做找碎片的计划书，一起打架，一起洗澡，一起……” 陆晓晨声音一下子低落了下来，“可镜酱只是在骗我。上次绑架也是他催眠那些坏人做的，还有这次，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偷偷地做别的坏事，爸爸我是不是很傻。” 陆明海摸了摸陆晓晨的头，“是很傻，不过，你确实是独一无二的，你是陆晓晨，这一点，不管有没有那些碎片都不会改变。爸爸mama爱你，是因为你是陆晓晨，大家和你交朋友，也是因为你是陆晓晨，所以，没有了碎片没关系，没有外星人也没有关系，你还是你，还有很多的朋友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陆明海的劝慰起了作用，陆晓晨心情好了许多，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好好的睡了一觉后，陆晓晨就恢复了精神，和陆明海商量后给警方做了份非常简单的笔录，隐去镜界大战后，就只剩下在医院发现秦歌，之后被挟持，昏迷直到被救。 陆晓晨住院期间见过陆平一次，而陆平对于当天发生的事似乎完全没印象了，她的口供比陆晓晨还简单，全程昏迷。当然，这本就是事实。 三天后，父子俩一起出院。陆晓晨是真的活蹦乱跳的，陆明海则是伤势稳定回家休养，另外，陆奶奶也神奇的不药而愈了，依然由陆明洋接回家调养。 这一次的事真是把林景吓得不轻，甚至都想把陆晓晨拴家里了。好在，他还要上学，还有出门的机会，不过，上下学都有养伤在家的陆明海接送。倒不全是因为林景的态度，毕竟，秦歌可是在逃，陆明海那是真的担心。 而陆晓晨在两点一线的忙碌学习和浓烈的毕业氛围中，似乎也渐渐淡忘了那些奇异的事件，除了潘曦偶尔还会提到拜师的事，他的生活中已经没有了镜酱的影子。 转眼间，六月将尽，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学校组织拍毕业照，所以这天下午并没有课。陆晓晨刚收拾好，潘曦就打电话来催，他匆匆离开没有拉好纱窗。 “扑棱棱”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一只乌鸦一样的鸟落在窗边，红色的小眼睛朝里张望了一下，之后轻轻落到了书桌上。 听到房间里有声音，林景推门进来看了眼，进屋关好了纱窗，转身看到书桌上一面小镜子，翻过来背面还贴着凹凸曼的贴纸，不禁一笑，拉开抽屉将镜子收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