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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黎。”江临故轻叹了一口气,“没事了。” 从他恢复记忆起,他对安黎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安黎将头埋在他胸膛,抱着他的力道更紧了一些。 “江临故,你以后不准再做那样的事情。”安黎哽咽着,“你答应过我的,会和我永远在一起,你说会爱我到生命的最后一天的……可是你的永远,都那么短的吗?” 江临故一怔。 “就算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所以你不准再抛下我了。” 江临故的喉咙紧了紧,良久,他低下头,轻吻在安黎额间,哑声道:“好。” 不会再抛下你了,我们永远在一起。 今天是江老爷子八十七周岁寿辰,从墓园出来后安黎和江临故一起去了南湾庄。 当时安黎和江临故出事后,两家的人都瞒着两位两人,可是老爷子机敏,和快就察觉出不对劲,家里人都怕老爷子知道这事后加重病情,却没想老爷子在看到病床上的江临故时反应却异常冷静。 回家后的第二天,老爷子一声令下,江廷风重新回了江晟主持工作,对外宣称江临故出国工作,江临故伤重的消息被老爷子封锁地牢牢的,这个自己也已病重的老人,再一次撑起了整个家。 那时他说:“我要等着临故重新醒来的那一天,否则黄土之下我也无法心安。” 好在他等到了那一天。 老爷子的生日没怎么大办,只是一家人坐下来吃顿饭,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吃一餐就少一餐,孩子们也都懂事,没什么事都会经常回家看老爷子,这段时间连安黎和江临故都住在了家里。 吃完饭,老爷子叫上安黎和江临故一块去了花园。 老爷子现在已经没法走路了,只能坐在轮椅上,江临故推着轮椅,安黎陪伴在老爷子身侧。 “临故,最近身体怎么样了?”老爷子问。 江临故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下周应该就能回公司。” 老爷子轻轻点了点头,“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爷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安黎说。 老爷子笑了起来,抬手点了点安黎,“你这小丫头,还是先把自己照顾好吧,你看看你这段时间瘦的。” 江临故和安黎都是愣了愣。 安黎故作抱怨道:“我都胖了好几斤了,再胖下去都要成大胖子了,就爷爷你觉得我瘦。” 老爷子哼哼了两声,侧头和江临故吩咐:“你这媳妇自己得多照顾,你生病的那段时间都是黎黎衣不解带地照顾你的,看把她都累瘦了。” “哎呀爷爷……” “我知道。”江临故应下,“我会照顾好黎黎的,爷爷您放心。” 江临故侧眸,与安黎对视了一眼,然后伸出一只手牵住了安黎,单手推着轮椅走到湖边。 雨已经停了,琴港的空气久违地好了很多,能闻到雨后的泥土芳草气。 祖孙三人伫立在湖边,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江临故揽过安黎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良久,老爷子望着远处缓缓开口。 “你们都会有人陪伴,可那老婆子呢,得自己一个人走了……” 一句话,安黎倏地泪湿了眼眶。 死亡带来的伤感永远都是留给最后留下来的那个人的,爷爷和奶奶相守了一辈子,他们是彼此的初恋,从十五岁就开始的爱情,如今他们已经携手度过了七十年,可是,无论他们再相爱,总会有一个人要先走,而被留下来的那个人,剩下的只有彼此之间的回忆。 或许是经历过生离死别,安黎现在也很害怕看到别人的死亡,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心。 忽地,手被温热包裹,她被江临故一点点分开手指,然后他的手再覆上,修长的手指钻进她的指缝,与她手指紧扣。 他说:“我们会很好的。” 是和爷爷说,也是和安黎说。 老爷子不能吹太久的风,没过多久就被老太太喊了回去。 江临故和安黎站在湖边,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两人身上,微风带来花园里的花香。 “我昏迷的那段时间,一直都在做一个梦。”江临故突然说。 “我梦见,我在奶奶的花园里玩,梦中的花园要大多了,一望无际,遍地都是鲜花,刚开始我还玩的很开心,可后来我发现,我好像怎么都走不出去,花园的路没有尽头,走到最后,那些鲜花仿佛都变成了荆棘与泥沼,时刻就能把我吞噬。” 安黎的心口疼了疼,握紧了江临故的手。 “可每当那时候,我的视线中就会出现一只手,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郁金香花环,她伸向我,拉住我的手,带我从那片荆棘中走了出来,然后周围的一切又重新变成了鲜花,她牵着我的手带着我一直往前走,直到看见了光亮。” 江临故顿了顿, “她转过头,却逆着光,我什么都看不见,然后这个梦就像循环一样再次从头播放,放了一遍又一遍。” 说到这,江临故的嘴角弯了弯,他垂眸看向安黎,“后来有一天,我终于从这个梦里走了出来,光渐渐暗下,眼前出现了你。” 安黎红了眼眶,抬手搂住江临故的脖子,江临故俯下身,与她额头贴着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