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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勋摸了摸自己刚才挨了一棍子的地方,龇牙咧嘴地开口道:“她从小就是个野丫头,跟着我爬墙掏鸟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夏灵瞬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哎哟哟”地吸着冷气。 夏灵瞬也不看朱厚照,只是低着头看着鞋面。 “那……那万岁爷,草民就先告退了……”夏勋呲着牙,一边揉腰一边躬身要走。 夏灵瞬嘟囔道:“快走吧你……” 朱厚照有些好笑,道:“既然入了宫,就一起用了晚膳再走吧,皇后想必也想家里人了。” “这……”夏勋一脸苦相,道:“万岁爷,这要是让我爹知道了,我又该挨揍了……” “没什么,回去若是夏公问起来,你就说是朕要你留下来的。” 朱厚照也是突然起了兴趣,那份参夏勋的折子他也看了,虽然知道御史的话不能尽信,但也知道所谓无风不起浪。可如今看夏勋这样,连留个饭都害怕挨爹的骂,见到朱厚照以“草民”自居,怎么看也不是折子里那样飞扬跋扈、纨绔无礼的样子,朱厚照自然是想留夏勋好好观察一番。 他已经有了两个不省心的舅舅,可不想再有一个不省心的大舅哥了。 夏勋闻言嘿嘿一笑,道:“那草民就却之不恭了……” 夏灵瞬却是哼了一声,转过身自己走到里间去了,蒲桃见状也急忙跟进了屋里,为夏灵瞬收拾仪容了。 夏勋嘀咕道:“万岁爷还在这儿呢就跑,没礼貌……” 朱厚照压下笑意,对沈若华道:“将屋子收拾一下,让人给偏殿上茶水,再叫人支会光禄寺在坤宁宫布菜。” 沈若华恭敬道:“是。” 那边夏灵瞬绕到屏风之后,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先打了个哭嗝,水一下全吐了出来。 蒲桃被她吓了一跳,急忙拿帕子给她擦身上的水,道:“娘娘可不能再伤心动气了,怎么说夏三爷也是您的娘家人,一家人怎么能有隔阂呢?” 夏灵瞬低着头没有说话,眼圈依旧是红通通的,好半天才开口道:“蒲桃,你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蒲桃见她似乎还在伤心,也不敢说话,只好乖乖地退了下去。 夏灵瞬不由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直到蒲桃的影子彻底消失在屋内,这才呼出一口气。 其实也没有别的,夏灵瞬就是演累了。除了上次做了噩梦,她还没怎么哭过呢,突然要这么认真地演哭戏,实在是难为她了。 夏灵瞬的话说得急,宫人们不敢懈怠,从寿康宫出来没多久,就有宫人奉命去了夏家找夏勋进宫,夏灵瞬回坤宁宫坐了没一会儿,夏勋就来了,她为了方便说话,二话不说就抄起棍子把夏勋往屋里赶,象征性地打了几下,兄妹两个就关门说话了——当然,还没忘了砸东西进行表演。 夏灵瞬小声问道:“夏勋你说说,你又干什么损事儿了,怎么就让御史弹劾得狗血喷头?” “我什么也没干啊!我还不是和以前一样,闲下来了街头巷尾出去溜达溜达,回咱家以前的住处找几个兄弟玩玩……”夏勋说完还不忘扬高了声音喊疼,好糊弄外面那群宫人。 夏灵瞬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那折子上说你打人了,你打谁了?” “打我以前的那几个兄弟啊。”夏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谁让那几个小王八蛋说咱家现在飞黄腾达了就从巷子里搬出去,是瞧不起以前的贫贱之交了,我呸!什么玩意儿啊!这几个孙子,知道的脸上是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脸上挂了个夜壶。说咱爹以前一年穿五六件新衣服,奢侈腐败,放屁,寻常人家谁一年还不换个五六套衣服了!” 夏灵瞬无奈扶额,道:“你也是的,何必因为这件事情打人,让他们占了口舌便宜不说,还让他们到处宣扬你‘无恶不作’……” “我也是纳闷,这些御史们就没有个亲爹亲娘,让人骂了还要笑脸相迎的吗?” 夏灵瞬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的言官大都是这样,要的就是‘直言进谏、公正不阿、青史留名’。” 夏勋咋舌:“那现在怎么办?人我都打了,药钱也赔了,我也犯不上为这几个恶心东西挨骂……” “现在问怎么办?早干嘛去了?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动用一下你脑子上的那两斤猪头rou啊!”夏灵瞬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夏勋:“我问你,他们全都是你一个人打的?” “当然不是了!我也有帮手嘞!” 夏灵瞬白他一眼,随口问道:“你的帮手是谁啊?” “你不认识,是我无意间结识的,脾气秉性都对我胃口。” 夏灵瞬故作惊奇地问道:“这世上还有能对你胃口的人啊?说来让我听听。”等到夏勋说出几个人名,夏灵瞬沉默半晌,这才道:“你以后少和他们几个打交道,我现在虽然是皇后,可你也别真把自己当国舅爷了,真正的国舅爷是太后家那两位。万岁爷能包容舅舅,可不一定能包容你这个舅哥,到时候他和那些朝臣们要是想敲打外戚了,别拿你开刀祭天了,到时候全家跟着你一起倒霉。” “放心吧,我以后一定多多忍耐!”夏勋一拍meimei肩膀,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夏灵瞬横了他一眼,哼哼笑了几声:“怎么办?当然是好好教训你以平民愤了!”说完就毫不客气地挥拳砸向夏勋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