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羌族定班师归北平，静或动君臣再对
云飞瑶当仁不让的挑起了羌族大梁，她是个明事理的人，所以一上任，她就一边极力的缓和羌人与汉人之间的矛盾，一边借着自己的权力之便，暗地里将自己父亲生前的一些老部下又重新聚拢到了自己的手上。现在的云飞瑶，虽说还是空有虚名、手无实权，但总算也是拉起了一个忠于自己的班底。 金城的羌军很快就收到了新羌王的王诏，戏剧性的一幕再次上演。照例，大家还是分成了两拨，一拨是无心再战、只求太平的主和派；一拨是气势嚣张、誓与世军死磕到底的主战派。两拨各执己见，在金城争吵不休，直到世国大军压境。 慕容函从来不是一个天真的人，至少他不会乐观到真的认为光靠一纸书信，就能叫诺大个金城郡弃械归降。所以，在云飞瑶王诏送出去的同时，慕容函也送去了自己的“态度”——十五万虎狼之师。 这支大军分成三部，分别由慕容宝、孔威、唐胜三员大将率领。慕容函并不是叫他们去攻城掠地的，而是让他们分别占领了枝阳、令居、临羌三地周边的大小通道、战略要地。并在这些地方的大大小小道路上都设立了关卡，严禁任何人通过，包括羌军。 很霸道，很无赖，这和不经过别人同意就把别人家门板拆下来劈柴烧是一个性质。但羌军不能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他们现在内部都不稳，怎么还敢去招惹外敌呢？金城的羌军一下子就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为什么慕容函要派兵控制这三个地方的周边通道呢？因为这三个地方都是金城的命脉所在。枝阳有着羌族在金城郡设立的最大屯粮仓，金城等地的军粮多半要靠枝阳来运送补给，断了枝阳的运输路线就等同于断了羌军的粮道；令居则是连接金城和破羌、允吾等驻有重兵之城的咽喉要道，控制了令居周边，那金城的羌军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世军的眼睛。 至于临羌一带，则是慕容函为了防止羌军狗急跳墙、特地布置了这样一路兵马，以便随时支援。十五万大军摆在这，慕容函在亮出自己肌rou的同时，还在无声的向金城羌军发出警告想活，就归顺；想死，我成全你！ 没人想死，气节诚可贵，性命价更高。在三路大军压境后的第八天，慕容函收到了金城羌军的降表。九万六千余羌军，全部投降。 等等，不是十万人吗？怎么是九万六千多？在降表的最末端，慕容函看到了这样一段话 “余孽苏木基、王考，拒不归顺，携残部四千余遁走安夷。” 这实在是一个不起眼的报告，相比九万多投降的羌军，这四千人实在是可有可无，所以慕容函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安排地方长官、恢复经济、调整边防、消化战利品和这些相比，四千多残部真算不了什么。 苏木基，王考，慕容函身居晋阳王高位，他要记住的人太多了，这两个小人物怎么也不够格的。但在不久的将来，这两个人将会让慕容函后悔遗忘。 将近二十万降兵，慕容函着实花了不少功夫，才将他们完全消化掉。首先，年纪小的、身体健康的不能留给羌军，必须打散了吸收到世军里面来，年长的、身强体壮的，全部卸甲归田。忠于羌族的理念已经深入他们的心灵，世国不需要这些怀有二心的人来给自己打仗，当然羌军也不能保留他们。慕容函希望用和平、安逸、还有亲情的牵绊来慢慢磨掉他们身上的戾气，最终使他们厌倦战争、不再为羌军所用。 至于剩下来的人，慕容函则以国家的名义，发放给他们足够的牛羊幼崽、稻米种子，以及足够熬过冬天的棉衣棉被。羌族军民万万没想到，自己和世人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到头来世人居然还如此帮助自己，仅此一点，就能让羌人们感激涕零。世、羌之间的矛盾也因此大大缓解，羌人开始试着接纳世人；世人也慢慢的放下了戒备，不再敌视彼此。 慕容函知道，武威、金城等地年年战乱，百姓十不存一，各处萧瑟至极。对他们来说，道德礼仪是没有用的，谁给他们活路，谁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他们就会拥戴谁。为了弥补之前世国在西北犯下的种种罪行，慕容函自作主张的撤掉了北地、武威、金城三郡的人头税，并免除两年田税、关税、徭役。此外，慕容函还动用了军辎军粮，派遣专员运送给三郡长官，由他们代发给各地贫苦百姓。一时间，三郡百姓对世军感恩戴德，仇恨心也淡了许多。 历经数年的羌凉之乱就此结束。为此战，世国耗费钱粮无数，有近十万骁勇儿郎埋骨西北、战死他乡，最后甚至还搭上了一个皇室中人的性命。但令人欣慰的是，至少结局还是不错的。 世军并没有就此撤退，依照慕容皓的最新命令，羌族虽然解决了，但西汉却还占据着武威四郡之地，而且现在西汉已经逐渐恢复元气了，指不定哪天就打了过来。所以世军在西北必须要留有大军驻守，随时准备应战。 至于领兵人选，慕容皓直接点了唐胜、慕容赫二人的名字。 唐胜是老将了，论能力足以独当一面；慕容赫在此战中的表现可圈可点，身居敌营行事却能游刃有余，这令慕容皓对他十分欣赏，准备借此机会放手让他磨练一番。慕容函自然不敢抗命，于是便精挑细选了由羌族降兵、西北本地世兵组成的十万劲旅，交给了唐胜和慕容赫指挥。在交代完了所有事情、确定一切无误之后，慕容函才敢放心的班师凯旋。 途径并州，将军队交由心腹大将后，慕容函、慕容宝、孔威、蓊芪、云飞瑶等一行千余人才放慢脚步，悠哉游哉的望北平而去。这一路上，着实叫云飞瑶开了眼界，路过的大小城池，街道整洁、道路平坦，两旁商铺琳琅满目，百姓安居乐业，丝毫没有饥饿的病态。商人们即使孤身一人，也敢放心大胆的走夜路，不怕被劫财。甚至有的地方，女子也能大大方方的上街抛头露面。这着实让云飞瑶惊讶不已，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自己母亲说过，汉人女子很少能出得了闺房，有的大户人家的千金，一辈子都得呆在家中相夫教子。云飞瑶小时候每每听到这些，都会在心中暗暗庆幸，辛亏自己没有生在中原。 “晋阳王，中原竟然如此美丽，”一路走来，直到邺城，云飞瑶终于忍不住向慕容函感叹道，“以前我呆在羌族，总觉得自己家乡是最美的，今日来到贵国，我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可笑。” “羌王若是喜欢，在中原长住也不是不可以，”慕容函哈哈一笑，“羌王，这里是邺城，咱们在这里歇上一宿，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到幽州境内了。” “中原美是美，可就是路途太遥远了，”云飞瑶左右望了望，突然问道，“晋阳王，贵国治安如此之好，但沿途各地我都没怎么看到驻军，万一有强匪劫掠百姓，如何是好？” “强匪？哈哈哈哈！”慕容函和孔威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云飞瑶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小王的话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羌王误会了，”孔威笑着摆摆手，“敢问羌王，强匪所图，何物？” “这无非就是金银珠宝，粮食美人罢了。” “那假如有一个获利更多，不用藏藏躲躲，而且还受人尊敬，可以光宗耀祖的职务，你说这些强匪是愿意去干这个，还是愿意去打劫老百姓？” “自然是去干这个职务了。” “那就是了，”孔威点点头，“你没见到强匪，是因为我们世国最凶残、最能杀人的人，都聚集在军队里了。我说句不好听的，请大王莫要生气，我们世兵的军饷，足以养活你们八九个羌兵！只要参军后为国征战数年，所积攒的财物就是打家劫舍的好几倍。如果不幸战死，还可以在故乡树立英雄碑，供后世瞻仰。您说说，是参军好啊，还是当山贼，当强匪好？” “了解了，世皇陛下真是天人啊，”云飞瑶听得感慨不已，“怪不得贵国能纵横天下，光此气度，就不是凡人之君可为。相比世国财力也相当可观，否则，也养不了这么多的精兵强将啊！” “额”谈及这个话题，周边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几个身居高位的将军脸色都开始古怪了起来。孔威尴尬的看了看云飞瑶，又看了看慕容函，几度欲言又止，但很快就被慕容函给阻止了“羌王，您应该还不熟悉我们世国的礼仪吧？藩王进京，面见天子，礼仪是必不可少的，这几天您可能要多辛苦幸苦，我等会就派人去找些当地的礼官来，指导您礼仪方面的一些注意点。” “多谢晋阳王费心！” “羌王客气了。” 慕容函一行人离开晋阳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飘雪了，直到抵达北平，道路上的积雪已有半膝之高。云飞瑶本来是极怕冷的，骑在马上，恨不得把整个脑袋缩进冬衣里。但等到了北平正门下时，云飞瑶呆呆地扬起脑袋，丝毫没有在意飘进脖子里的雪花和寒风，望着眼前这座天堑之城，云飞瑶第一次有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如果说邺城给她的感觉是繁华，那北平，就是震撼了。走在街道上，云飞瑶感觉自己就像一颗置身于大海里的水滴。和北平相比，自己的家乡估计连村子都算不上。两旁高楼耸立，街道可供十辆马车并列前行，巷道错综复杂，一条小巷，彷佛就是一方新世界，直看得云飞瑶眼花缭乱，要不是有人引路，她早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王爷！微臣奉天子令，率百官恭迎王爷凯旋！”也不知走了多久，慕容函一行人来到了一条护城河边，云飞瑶这才发现，原来北平城中，还有一个“城中之城”。只见桥上站着两排威武雄壮的世兵，正中间，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人正率领着一大帮人，笑眯眯的静候在桥边。、 “梁丞相！”慕容函等人急忙下马，迎了上去。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丞相——梁桂。丞相亲自出迎，这已经相当给面子了，慕容函激动的拉住了梁桂的手，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梁丞相啊，咱们可有好长时间没见啦！看着你，老夫才感觉到，自己真是老了啊！” “王爷是宝刀未老，微臣是少显老态，王爷见笑，”梁桂冲慕容函身后的众人点头打招呼，孔威等人和梁桂都是自家兄弟，用不着虚礼，彼此一个眼神就足够了。看到云飞瑶的时候，梁桂明显愣了一下，疑惑的向慕容函问道，“王爷，这位是？” “老夫来为丞相引荐，这位就是羌族新任的羌王，云飞瑶！” “原来是羌王虎驾至此，微臣怠慢了，”梁桂闻言恍然大悟，他也听说了羌族新任族长是一介女子，但令他惊讶的是，这个女子居然如此年轻。 “丞相大人言重，小王进京朝圣前，丞相美名，沿途可是听得不少。虽为相见，小王心中却早已仰慕丞相为人，小王来处偏僻，所行所言有什么不妥当之处，还请丞相多多海涵。”梁桂虽然说话客气，但云飞瑶可不敢就此怠慢了，谁知道这是不是一只笑面虎？凭着一路学习过来的东西，云飞瑶十分熟练的用世国臣礼向梁桂恭请道。 “羌王折煞微臣了，诸位里面请吧，陛下已经在大殿设宴，可就等着你们呢。”梁桂似笑非笑的看着云飞瑶，看得云飞瑶阵阵发虚，就在她思索是不是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的时候，梁桂却突然拉起慕容函的手，热情的对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