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中暗箭世皇谋诈死，入世营云使探虚
就在孔威率军突袭汉军中军的同时，土山上的攻防战也进入到了最激烈的关头。随着汉军攻势越来越猛，世军兵力不足的弊端逐渐显现了出来。世军的防御圈被汉军一步步的逼着缩小，兵力损失也越来越严重，为了挡住冲击、给孔威和山下的援军争取时间，世军中上至皇帝，下到小卒，全部奋力拼杀在第一线。最后，连袁载这种弱不禁风的文官们也开始cao刀上阵了，可见战局之艰难。 汉军围攻的人数约在六万人，而世军却仅有一万人。就算凭借着地利优势，一万人也不可能撑这么久。但凡事都有例外，除了占据地利优势、以及慕容皓身边是最忠诚的虎威营外，汉军还有一个地方吃了大亏——没有统一的指挥。 要知道，这几万人完全是“自愿”来的，他们原本的进攻任务就不同，攻山只不过是半路改道，临时起意罢了。就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打，威力自然大打折扣。世军不同，天子慕容皓亲自坐镇，世军士气远胜于汉军，也比汉军更加团结。六万散沙对阵一万狼群，竟打了个旗鼓相当。 但随着时间的延长，汉军的人海战术终于起效果了，此时山上的情况已是万分危急，慕容皓和虎威营将士被汉军团团围住，无法突围，山下的世军援军一时半会也打不上来。慕容皓身边仅剩下三千多勉强能继续战斗的士兵，而汉军却只需要再集合冲上一次，慕容皓就会彻底失败。 为了激励士气，慕容皓不顾亲卫劝阻，亲自扛起虎威营战旗（皇旗太重扛不动）立于高处，让所有人都可以看见自己。他的本意是想以此告诉世兵们，兄弟们别慌！我与你们同在！但他却也因此忽略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不论在哪支军队，永远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擅长放冷箭的。而他们最喜欢射的，就是这种站在高处的活靶子。 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声弓箭脱弦的闷声，紧接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慕容皓应声而倒。直接从上面栽了下来。世军所有人都慌成了一团，几个离着近的将军赶忙上前搭救；反观汉军这边，在沉默数秒后，顿时爆发出了山洪般的欢呼声。但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却又再次让他们目瞪口呆。 慕容皓栽下来后，立刻折断了插在胸口的那支利箭，强忍着痛翻身跳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孤乃天命之子！尔等凡间兵器，岂能伤孤？！众将士听令！杀敌报国！” “杀敌报国！”慕容皓这个腔调耍的实在太逼真，一时间，世军众将士备受鼓舞，原本低落的士气也横扫一空。汉军众人见此状面面相觑，先前慕容皓中箭他们可都看得真真的，但现在却又马上和没事人一样，甚至比之前更有精神了。众人惊讶之余，还有一丝丝的畏惧——莫非此人真是天命之子？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山底下的世军已经冲破了汉军的包围圈。其他的例如宁子善所部，左缙之所部等也正在迅速向这里靠拢，威胁着汉军的后方阵地，随时可以完成反包围。眼看世军越聚越多，不少汉将都开始心生惧意了。此时汉军没有统一指挥的弊端再次显现了出来，也不知是谁最先开始溜号的，渐渐的，汉军在世军的合围下逐渐败退，虎威营的困局也就此解决了。 就在慕容德等人火急火燎的来找慕容皓时，才发现慕容皓已经因失血过多没有及时救治而晕过去了。这下可把众人急坏了，当下也顾不上追击逃跑的汉军了，护着慕容皓直接向山下撤退。而慕容德也亲自率领斥候，去各个战场指挥世军安全撤退（鸣金已经没用了）。 本来孔威都快要砍了赵俞了，结果慕容德过来一嚷嚷，孔威一分心，竟叫赵俞趁机溜走了。看着渐渐向这里靠拢的汉军各部，孔威长叹一声，带着万分遗憾与慕容德一起退兵回营了。 霸陵首战就此落幕。此战，世军损兵近三万，伤者不计其数，天子慕容皓也中箭负伤，暂时还在昏迷之中；汉军这边损失倒是不大，但世军那悍不畏死的战斗力给所有汉军将士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其中也包括赵俞。他原本以为，自己以绝对的优势，又在开战初占据了主动权，怎么世军还没怎么样，自己反倒先被打怕了？ 赵俞并不怕死，而是现在的情形不允许他死。世军已经落了下风，此时更应该要稳住，不能出现意外。万一自己挂了，那这五十万汉军，也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赵俞当机立断，将自己的指挥部暂时搬进了霸陵城中，前线依旧挂着自己的帅旗，以迷惑敌军。同时，他又派出了大量的细作尝试潜入世军军中，他现在迫切想要求证一件事慕容皓到底怎么样了。 和普通小兵不同，赵俞根本不相信慕容皓啥事也没有。他更愿意相信慕容皓是在强撑着唱完这出戏，后来慕容德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所以，当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打探清楚慕容皓到底怎么样了。赵俞只有掌握了实情，才能以此做出下一步的战略部署。 慕容皓从战场上被人抬下来后，世军各部就进入了紧急戒备状态。尤其是中军大帐，慕容虎亲自带领虎威营将士将大帐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了起来，除了军医和几个重臣，谁也不许靠近。在经过军医们紧张的救治后，慕容皓终于在昏迷后的第三天幽幽转醒。 也是慕容皓命不该绝，这一箭没有射中要害，但由于血留的过多，再加上军中药物有限，慕容皓虽然醒了，身体状态却极其虚弱。但身子弱，不代表他脑袋就糊涂了，在得知这段时间以来慕容虎封锁了中军大帐的消息后，一个诈死的计划立刻在他脑海里成型了。 不久后，赵俞就从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汉兵口中得知慕容皓死了！ 赵俞没信。 从最近世军的戒严程度来看，要是自己的人真的那么容易混进去，并在取得情报后全身而退，那世军还打什么仗？自己脱了甲胄回家抱娃去吧。所以赵俞听到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消息是假的！其次，就是让人将这个斥候推下去斩首示众。 把假消息带回来，要么是蠢，要么就是叛变了。而这两种情况，不论哪个，赵俞都无法忍受。 普通探子赵俞已经不敢相信了，于是，他决定找一个专业的来。 很快，一直徘徊在洛阳、弘农一带的云使就接到了她的主人赵俞给她的最新任务。给她的密信很简洁，只有八个小字”入世营，探世皇生死“。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如一把利刃刺进了云使的心里。一直波澜不惊的云使，第一次开始心慌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在意那个人的生死安危。或许是上一次送给自己药膏时，慕容皓这三个字，就早已在她心里扎了根。 只有长居于阴暗中的人，才能体会到温暖是件多么奢侈的东西。 云使二话不说，立刻上路了，并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世营附近的一个小村里。在这里，她恰好遇见了四处征募乡野郎中的虎威营士兵。易容改面对她来说并非难事，很快，她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弯腰驼背的长须老者，悄悄混进了郎中的队伍中。 来到世营后，大家见云使年纪最大、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都觉得他一定是个德高望重的医者。更重要的是，云使外表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模样，应该不会伤到陛下，更何况慕容虎还在里面贴身保护天子。当下众人便决定让他先进去为慕容皓治病（此时慕容皓已经醒了，但却对外封锁了消息，除了少部分人，没人知道他已经苏醒）。 等云使轻手轻脚的进入大帐后，一把利剑便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侧面的慕容虎举着兵刃，一边虎视眈眈的盯着云使，一边冷冷说道“把手里的药箱放下！” 云使没有反抗，乖乖的照做了。事已至此，她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果不其然，在昏暗的灯火下，坐着脸色略有些苍白的慕容皓。在另一侧，还坐着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想来应该是世军中的某个文官。 “袁大人，麻烦你检查一下药箱！”慕容虎示意云使站到一旁，头也不回的喊道。同时，慕容虎狼一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云使，用一种不忍拒绝的口吻命令道，“转过身去！把两手平台抬起来！本将军要例行检查！” 云使心中一紧，她当然知道例行检查是什么意思。被一个糙汉子来回搜身，实在是但如果不配合，只怕自己会立刻做了剑下亡魂。没办法，云使只要咬着牙转过身去，缓缓抬起双手。 “得罪了，但若要近天子圣躯，我等做侍卫的只能如此。回头您要是心里不舒服，砍我几刀便是！”慕容虎收回佩剑，开始从云使的头部开始检查起。木簪、衣襟、两肩渐渐的，随着慕容虎手越来越往下，云使终于忍不住了，两手几乎是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想要护住自己的胸部。 “停！”坐在后面的慕容皓一直注视着这个老郎中，不知为何，从他一开始进来，慕容皓就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却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他。此时见他那下意识的动作，慕容皓才觉得哪里不对劲都是男人，怕什么？ 但也难保人家生来就比较害羞，为了进一步验证自己的疑问，慕容皓及时叫停了慕容虎的手上动作，和颜悦色的向云使说道“老先生受惊了，孤这属下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不敢不敢”云使哑着嗓子回到，同时刻意避开了慕容皓的双眼。 “老先生，孤身中暗箭，侥幸从阎王那抢回了一条命，但最近不知怎得，身子一直不对劲，所以，想请您给孤看看。”慕容皓不动声色的对慕容虎和袁载使了个眼色，两人犹豫片刻，对视了彼此一眼，最终还是选择听从命令。朝着慕容皓躬身一礼后，便依次退出了大帐。 “陛下龙体贵重，草民不敢僭越，以草民看，陛下气色虽然较差，但却并无大碍，想来只需精心调养一段时间，定会复原！”云使哪里懂医？面对慕容皓的疑问，只能含糊的应付应付。 慕容皓身居高位，几乎每天都要去识人、辨人，进而去用人。在这种锻炼下，慕容皓早已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眼前这个老郎中眼神飘忽不定，神情僵硬，名为郎中，却连病人的身体都不敢靠近，这一切的不寻常，都让慕容皓在心底冷笑不已——小样，你这点道行，还敢来和老子玩儿？班门弄斧！ “老先生不必过谦，底下人推荐您来，肯定是因为您有过人之处。来来来，孤亲自给您上一盏茶，就当为刚刚那人的不礼貌赔罪了。”慕容皓缓缓拿起一盏茶，笑呵呵的递给了云使。 云使不敢接，鬼知道这茶里面有没有下什么东西啊！此时她已经有点后悔假扮成郎中混进来了。但慕容皓就这么举着，放在自己的眼面前，不接又不像话，云使只好拱手推辞“草民不敢！圣恩浩荡，草民享受不起！” “如果孤非要你喝呢？”慕容皓紧盯着眼前的郎中，脸上笑容也开始渐渐消失。 两人就这么陷入了僵持，云使轻轻叹了口气，事到如今，看来除了自己主动现行，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就在她准备直起腰来、向慕容皓表明自己的身份时，慕容皓端着茶的手突然猛地一抖，guntang的茶水顷刻间便向云使脸上扑来。 云使来不及多想，她的本能也不容许她多想。从慕容皓手腕开始动的时候，她的身子也动了，一个侧头边把这突如其来的茶水给躲了过去，紧接着，云使一把掐住了慕容皓的脖子，猛地向前一推。将慕容皓直接给按回了榻上，一个侧拐小擒拿，就将慕容皓死死的控制在了榻上，动弹不得。 “你”慕容皓心中大骇，他虽然身体有恙，但他的体重摆在那呢，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老人居然能一招将他控制住，而且自己连人家怎么动的手都没看到，就成了俘虏，实在是太丢脸了。 “对不起了陛下您下令让我平安离开就行，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云使看着慕容皓痛苦的脸色，手里的劲不知不觉间松了一些，“我没有恶意，也不是来杀您的。您只要下旨让我平安离去，我绝不会让您受罪的！” “你已经在让孤受罪了！”慕容皓低声咆哮道，被这样一个比自己矮上好几头的老头给制住，饶是脸皮厚如慕容皓，也有些恼怒了。 “我我弄疼你了吗”云使呆了呆，手上的劲又小了几分。就在此时，慕容皓猛地一翻身，将云使掀翻在地。转而立刻骑在了云使的身上，反手占据了主动权。 “哈哈哈！小贼！敢暗算孤？！老实交代！谁派你来的！否则”慕容皓得意的伸手去摸云使的胸口，想要去搜是否怀揣着什么密信，结果慕容皓的手一伸进去，就摸到一个鼓起来的东西，又重新捏了捏后，慕容皓顿时脸色大变，错愕的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老郎中。 “你你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