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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这个过程中,阿尔却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大脑。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上辈子所留下的少少遗泽, 若是一味挥霍, 不思进取, 早晚是要用尽的。” 所以,每当别人拿“少年天才剧作家”这样的名头来夸他。 他虽然也会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来,可心里却很不以为然。 相反, 那些能拿到手的,最最普通的金钱,却总能让他的绿眼睛溢满笑容, 脸上放出光来。 记得有一次,他拿着纸笔在那算自己能赚多少钱, 算着算着就乐了起来。 已经不和他闹脾气的卢克少见他流露出如此神色, 就觉得十分有趣。 他一边悄悄地打量近期焕然一新,越发好看起来的小伙伴, 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说:“区区那么一点儿何足挂齿呢?你若是真想要钱,可以继续同我合伙, 我们……” “对啊, 我需要钱,但并不是仅仅为了钱。” 阿尔知道自己之前对卢克却有一点儿不坦诚、利用、乃至忽视的成分,虽没什么坏心, 也没叫对方在物质上吃半点儿亏,可相比对方那种一腔少年热血,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自己看的真挚,确实透着一些成年人做事的冷漠了,所以,现在说话的时候,便极力坦诚一点儿,哪怕不太中听,也不随便虚言糊弄人了。 “对我来说,钱可并不仅仅是拿来解决经济危机,以及带来物质上满足的……” “哦?” “在我来说,钱最最重要的好处其实在于——有了钱,就有了部分自由!” “这话稀奇!难道你现在不自由吗?难道你是住在监狱里的吗?” “虽没住在监狱里,可总有一些束缚。” “唔,你家那个情况确实很伤脑筋,但你哪怕不写那个剧本,之前赚得那些,也尽够他们过日子了,所以,怎么还说没自由呢?” 阿尔听了这话,不禁悄悄瞥了一眼过去,见卢克现在的情绪还挺好的。 他才慢吞吞地说了实话:“我亲爱的朋友啊!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正是有了钱,我才能将不喜欢做的事抛到一边,专心致志地写剧本啊!这正是我所谓的,钱能买来部分自由的意思啊。” 卢克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等到他终于把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两圈,将“阿尔抛开的、不喜欢做的事”和“黄牛事业”划上等号后,险些又被气个半死。 可想想舞台上那精彩至极的剧目,又看看自家小伙伴那闪着喜悦光芒的绿眼睛…… 他又觉得:“算了算了,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不乐意做的事,我来做好了。” 暂且不提两人之间的那点儿小事。 只说阿尔既然打算专心于创作这一行,自然不免要对那位威尔金斯的来信很是重视了。 于是,在接到邀请信后,他回家思考很久,才字斟句酌地下笔写回信,先感谢对方之前对《好色之徒》的褒奖,又站在新人后辈的角度,表达了一番对前辈的仰慕,最后,才谨慎小心地询问了一些关于要合作的新剧本事宜。 威尔金斯表现得很平易近人,收到阿尔的回信后,直接约了他吃午饭面谈。 他们约在xx剧院附近的一家饭店,这家饭店的内里装潢很欧式,墙上还挂满了很多知名戏剧演员的肖像以及一些戏剧舞台上曾出现过的精彩场景,足以让戏剧从业人士及一部戏剧爱好者,一见就心生好感,从而放松起来。 威尔金斯先生还热情地点了一桌子饭菜,招呼阿尔不要客气,大家边吃边聊。 阿尔十分感动,但他知道自己吃相不太好看,也不好意思做出狼吞虎咽的样子来,就只吃了一点儿东西,便摆出谦虚、诚恳的态度,一边耐心等对方吃完,一边在心里划拉着问题,打算抓紧时间向对方求教。 但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等对方吃完,两人才寒暄没几句…… 旁边便不断地有人一脸惊喜地跑过来,向威尔金斯先生做自我介绍,并夸张地奉承起来。 那些人所用词语的rou麻和夸张,十分让阿尔坐立难安。 但这位威尔金斯先生表现得很有风度,一派大家风范地将这些“仰慕者”一一安抚,并摆出爽朗热情地样子,向他们郑重介绍了阿尔,称他是“戏剧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是“未来的莎士比亚”,是“总有一天可以和雨果一样名留戏剧史的天才”。 于是,那群人居然齐齐又转向阿尔吹捧起来,各种溢美之词不要命地奉上。 阿尔:…… 说真的,对一个真正的少年天才来说,这样的场面大概很难保持本心。 毕竟,一个人吹捧,还能当对方是客气话,但若是人人都围着来溜须拍马,免不了要脑袋晕乎乎地升了天,傻乎乎地把自己那三分才华看作十二分,没准还会真信了自己是“当世莎士比亚”的瞎话。 但前面提过,阿尔实在是太有自知之明,也从没把自己真当天才。 听了这些人说话,虽暂时还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可已经坐立难安、无地自容,恨不得从地上挖个洞出来,让自己跳进去了,内心简直呈呐喊状了:“啊!快闭嘴,我怎么配拿来和莎翁相提并论呢?什么?雨果?别开玩笑了,我给他提鞋都不配的。” 基于此…… 场面渐渐变得十分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