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
书迷正在阅读:我的女儿是天神、你老了而我年轻还有钱、书穿八十年代小女不倒、朕教你日理万姬(穿书)、九零女神算、没人比我更懂发家致富[年代]、八零懒媳妇、男神擒获记:甜蜜不会只在回忆里、变身反派萝莉、媳妇儿很暴力
姜言意坐在梳妆镜前颔首道:“有劳嫂嫂了。” 薛氏嗓音里有淡淡的惆怅:“祖母四更天就醒了,怕过来见了你哭,耽搁梳妆,这才在院子里没过来。” 姜言意心中也有些不舍,楚老夫人是真的疼爱她和楚言归,许是出嫁在即,人就容易变得感性,她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往后祖母就多劳烦嫂嫂照顾了。” 薛氏看她哭,不禁也眼眶一红,道:“我会好生照顾祖母的。” 盘好发髻后,楚淑宝在上妆这一块是行家,她亲自给姜言意上妆,为了压住这身金红华贵的嫁衣,妆容得往艳丽方向涂。 姜言意的眼睛是潋滟的桃花眼,楚淑宝用金色的眼粉帮她把眼尾勾长,又用朱红的眼粉填充,画了一朵几乎延伸到鬓角的凤尾火烧云,华丽又贵气,最难得是姜言意撑起了这个妆容,睁眼垂眸间,仿佛当真是凤凰在耀日升起时睥睨人间。 在房里打下手的几个小丫鬟瞧见了,都震撼得不知作何言语,街上响起鞭炮声,才叫她们回过神来。 薛氏朝外看了一眼道:“新郎官来了,快快快,去宗祠,三叔在那边等着的。” 封朔到了楚家大门外,今日随他来迎亲的基本上都是军中将领,文臣里同他交情过硬的,也就一个池青了。 楚家这边的亲眷不敢为难这位未来天子,全靠楚承茂带着几个族亲撑着不肯轻易叫他们进门。 “新郎官做首催妆诗啊!不催妆新娘子不出来!”媒人为了把气氛弄热闹些,赶紧吆喝。 饶是封朔平日里再不近人情的一个人,面对未来大小舅子虎视眈眈的目光,也只得放下身段做起了催妆诗:“楚四姑娘贵,出嫁王侯家;天母调天粉,日兄怜赐花……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1” 众人一片喝彩声,堵在大门口的楚承茂带头起哄,“一首不够,再来一首!” 世人皆知辽南王武艺了得,见识他文采的机会可甚少,便也跟着附和起来:“再来一首!” 封朔算是看出今日要进楚家这大门,必须得被大舅子为难几道了,认命继续做催妆诗:“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2” 封朔被人堵在大门口时,姜言意方到宗祠。 她的嫁衣是按照亲王妃是礼制做的,华美又繁琐,她被薛氏扶着,又有几个小丫鬟帮忙提着裙摆,才勉强能顶着着满头珠翠走路。 她嫁封朔,和楚家沾点亲带点故的长辈今日都来了。 姜言意按指引跪在了祠堂中间的蒲团上,楚昌平手执三炷香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道:“列祖列宗在上,楚氏第十三代子孙昌平,膝下次女将以今日嫁作封家妇,不胜感怆。” 言罢对着先祖牌位拜了三拜,上香后,才坐到主位上训话姜言意:“往之尔家,无忘肃恭。”3 楚昌平早年丧妻,一直未再娶,母训便由站在边上的薛氏道:“夙夜以思,无有违命。”3 姜言意俯首一拜道:“言意谨记父亲教诲。” 主婚人高唱:“拜。” 姜言意对着楚昌平拜了四拜,被扶着起身又同楚老夫人夫妇告别。 楚老夫人握住姜言意的手不肯放,哭成个泪人。后面还是楚老太爷拉住了楚老夫人,让人快些带姜言意走。 伴随着主婚人的一声“新娘子出阁喽”,姜言意盖上盖头,被人牵着往前院处。 从前院到花轿的这一段路要由娘家兄弟背过去。 楚昌平唤楚承茂过来背姜言意,楚言归却站出来道:“父亲,我来。” 楚昌平今日忙晕了头,这才注意到楚言归竟然没用轮椅,当即道:“你腿上有伤,胡闹什么,让你二哥背。” 楚言归不肯让步,只笑着道:“我背阿姐上花轿。” 言罢直接走到姜言意跟前,隔着红盖头定定地看了姜言意一会儿,转过身半蹲下身子,偏过头依然笑着说道:“阿姐,让我送你上花轿吧。你放心,我不会摔着你的。” 他在笑,声音里却满是祈求的味道。 楚昌平颇为头疼,让楚忠带走楚言归。 姜言意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青年的衣摆,迟疑了片刻,缓缓上前一步,把身体的重量交付在了少年单薄却并不瘦弱的肩背上。 她同这个青年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在有些方面还是很了解他。 比如今天这样的时刻,他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站出来。 他在祈求她啊,祈求她这个当jiejie的能信任他。 原本喧闹的前院在楚言归背起姜言意后竟变得鸦雀无声。 院子里的积雪早被下人们清扫干净了的,楚言归背着姜言意,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他感受着自己背上的重量,仿佛是背起了整个天下,他说:“阿姐,我是你弟弟,不管你嫁不嫁人,我都是。” 姜言意心口涩然:“傻孩子尽说傻话,你当然是我弟弟。” 楚言归沉默着,继续往前走,只是步子迈得慢了些。 走完这段路,这个被他从小护到大的jiejie就是封家妇,按照大宣礼法,从此她生死都与楚家无关了。 明明她同他打闹哭鼻子似乎还在昨天,怎地突然就要嫁人了? 快到大门口时,楚言归突然说:“阿姐,你一定要过得好。” 你要是过不好,我就杀尽那些叫你过不好的人! 姜言意趴在他背上低低“嗯”了一声,有眼泪在盖头遮挡下落在了他深色的衣袍上。 楚言归看着站在门外不远处的封朔,缓缓道:“我只有你一个jiejie,你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同我说,别嫌我没本事。阿姐,我会有出息的。” 姜言意只觉自己今早掉的眼泪加起来都没这会儿多,她道:“阿姐的言归最本事,怎会没有出息?你再说这些,阿姐今日就得哭花了脸嫁过去了。” 楚言归笑了笑,背着姜言意走出楚家大门,送姜言意上花轿时,他同封朔对视了片刻,才咧嘴一笑:“姐夫,我把我唯一的jiejie交给你了。” 封朔郑重点了点头,又拍拍楚言归的肩:“我会好好待她。” 姜言意上轿后,封朔拜别楚昌平,也翻身上马。 “新娘子起轿喽!” 媒婆一声吆喝,八人抬的喜轿就这么一路吹吹打打、风风光光地被迎去了封府。 天又下起了小雪,楚言归看着走远的迎亲队伍,轻声呢喃一句:“母亲,我送阿姐出阁了。” 雪落无声,天地间没有任何回音。 第158章 大红的喜轿绕着京城走了一圈, 街头巷尾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因着辽南王大婚,接连三日全京城的酒楼茶舍都开办了流水席,不管你是达官显贵还是贫民百姓, 吃席一概不收钱, 就连乞丐都能上桌。 一些好事之辈数起脚夫们抬的嫁妆抬数,“……三百六十五, 三百六六,啧, 楚家这嫁妆大手笔啊, 你瞧瞧那些脚夫脑门上挂的汗珠子, 可见箱子底下绝对也是塞得满满当当的。” “这些都还只是明面上的, 楚家这四姑娘本事着呢。打仗时药材贵比黄金,几大货船的药材她说捐就捐, 年后京城祥云楼就要改名如意楼了,这如意楼背后的大东家也是楚四姑娘,你说她的嫁资得是多少银子?” 如意楼随着姜言意南下, 沿着运河从西州一路开到了衡州,几乎包揽了大宣朝大半的酒楼食肆, 关键是旁的生意她也有入股, 除了姜言意本人, 怕是没人知道她手中究竟握着多少银子。 谈论的几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一时间竟不知是该感慨姜言意嫁得好, 还是该感慨辽南王娶了个貌若天仙又家财万贯的美娇妻。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一名蓬头垢面的乞丐努力垫着脚尖张望这堪称十里红妆的迎亲仪仗队, 试图往前边挤。 被他推搡的人回头瞧见是个脏兮兮的乞丐,顿时嫌恶回推了他一把:“哪来的臭乞丐,挤什么呢?要饭去食肆里要, 辽南王大婚,这三日便宜你们这些乞丐都能顿顿大鱼大rou了!” 乞丐从地上爬起来,乱糟糟的头发遮掩下,一只眼睛似乎患了眼翳,沾满了分泌出的秽物,叫人不敢细看。 他拄着树枝做的拐杖,在喧哗热闹的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看着这飘雪的繁华人间和那顶远去的大红喜轿,患了翳病的眼底落下两行浊泪:“我的孩子啊……” 喜轿抵达封府,又燃了几串鞭炮,宾客们听见鞭炮声纷纷出门来看,喧嚷着:“新娘子来了!” 姜言意人在轿中,又顶着盖头,瞧不见外边是个怎么光景,听声音只觉热闹非凡。 “新娘子出轿喽!”媒人一声吆喝,轿夫们把轿子放低。 姜言意感到有一只手扶着自己走出了轿门,那只手的主人含笑道:“王妃万福,我是今日的全福太太。” 姜言意颔首道了句“多谢”。 来之前薛氏同她说过,下花轿后会由全福太太引着她走,封朔请的全福太太是北钦王妃。 北钦王和信阳王是大宣朝唯二两位异姓藩王,据闻早年西北之地是由北钦王镇守,后来因北钦王妃身体抱恙,北钦王才奏请调到了辽东,此番大宣山河动荡,辽东之地却安然无恙,可见北钦王的实力。 也亏得封朔能面子够大,才请动了北钦王妃前来当全福太太。 姜言意站稳后,手中就被递过来一截红绸,透过盖头下方的缝隙,她能看到红绸花的另一头是被攥在封朔手中的。 老人们都说,大婚日手执的这一截红绸,是夫妻间剪不断的红线,哪怕百年后过奈何桥,也是连着的。 可能是知道红绸那头是他,在这漫天的锣鼓声里,姜言意一点也没有成亲前一夜的惶然,只觉心安。 在众宾客见证下拜过天地高堂后,这礼也就算成了。 姜言意在宾客的欢笑道贺声里被几个全福夫人送去了新房。 到了新房里,姜言意刚坐到床边,门外的傧相就说封朔过来了。 北钦王妃笑着打趣:“瞧把咱们的新郎官给急的,当真是一刻钟都等不得。” 其余几个全福夫人都笑起来。 封朔让邢尧拿出几个鼓鼓的红封递给她们:“今日有劳诸位了。” 收了红封,北钦王妃递给封朔喜秤,笑道:“快揭开盖头叫我们瞧瞧,听说新娘子可是个大美人。” 封朔用喜秤揭开盖头,姜言意低敛了眉眼,半羞半怯地启唇一笑,眼尾的凤尾火烧云华贵而妖娆,容貌竟比她嫁衣上的金线牡丹团花还艳丽几分。 见过无数美人的全福太太们都看呆了。 封朔显然也是头回见她这般盛装的模样,怔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北钦王妃赞叹道:“我今日可知何为国色了。” 很快有喜娘端了碗饺子进来,北钦王妃给姜言意喂了一个,饺子是半熟的,姜言意咬了一口就吐到了碟子里。 北钦王妃问她:“生不生?” 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姜言意红着脸应了句:“生。” 傧相和喜娘们说了一堆吉利话才退出去。 沉鱼作为姜言意的陪嫁丫鬟,本该是要在房里陪她的,不过瞧了瞧封朔待在新房里没有走的意思,沉鱼非常有眼力劲儿地躲到外边去了。 房间里再无一人,封朔倒了合卺酒拿到床边递给姜言意。 他目光里再也没有半点掩盖地打量她,姜言意脸上抹了浓妆,但还是觉着脸烫得厉害,她知道封朔是个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只是没想到这一身大红的喜服由他穿着,竟也是说不出的丰神俊朗。 “喝合卺酒了,王妃。”他嘴角含笑,眼底是一片深色,王妃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低醇得有些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