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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中的虾蛄卖相虽不精致,但炸的红彤彤的虾皮挂着椒盐,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容颜的手。 她做菜的风格一向是这样,并不追求一定要卖相过于好看精细,但总是能激起人的食欲。 可如今的祁文安看着这盘东西,却半点胃口都没有。 春香又被晾在了一旁,有些沉不住气,心中横了横,迈着碎步朝前挪了挪,软着声音道:“世子,奴婢给您剥这虾壳吧,听说这虾蛄壳上有倒刺,别伤着您的手...” 说着跨步要迈上凉亭的台阶。 然而她脚还没落地,就直接被隔空一掌推了出去,啪一声摔倒在地上,她摔的有些懵,抬起头来,正对上祁文安冷的如同冰窖一般的眼神。 “滚出去。” 春香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从前在家中也是被宠着的,本就是为了能有更好的前途,才来了这平南王府。进了厨房帮事,她因有个在厨房做掌事的舅母,更是大家对她客客气气的,除了容颜以外,她何曾跟谁受过这般委屈。 然而她却也不敢顶撞,爬起来草草地行了个礼,便跑了出去,刚跨出院门,便忍不住寻了个角落哭了起来。 祁文安半点没有自己吓到人的意识,他皱着眉头盯着桌案,越发觉得胸口闷气,抬手自己拿了一只皮皮虾,轻轻地将外壳剥下。 虾rou很嫩,还保留着其本身自带的水分,一入口咬下去,不仅汁水在口中爆开,被虾rou包裹的虾黄的香气瞬间溢满口腔,却丝毫没有腥味之感。 祁文安吃在嘴中却没什么滋味,他面无表情地一个接着一个地剥着虾,最后看着自己的手上沾满了椒盐,心中那丝郁气不但没有减弱,反倒有越发喷薄的趋势。 他有些嫌弃的看了下自己的手,随手取了个方巾擦了去,随后又觉得那张沾着油渍的方巾放在一边十分碍眼,直接用内力将其振成了碎片。 若是她在,何须弄得自己满手污渍。 他盯着空空如也的盘子,自言自语地冷哼一声:“不来,以后就都不要来了。” ...... 而另一边的容颜则跪坐在时雪凝的面前,低着头,安安分分的跟她请安。 时雪凝穿的一身丝薄白色襦裙,端坐在上首,看着倒有一份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你抬起头来,我看看。”她有些好奇地盯着下首的容颜。 容颜攥了攥手,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带着几分异域风情的面孔。 时雪凝看清了她的脸后,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还有一分失神。 其实时雪凝有些意外是正常的,北凉与中原之地的磕碰摩擦是从前朝就有,这其中不仅仅只有权力与领土的纷争,更重要的是北凉是胡人政权,而在中原一向视胡人为卑贱,觉得他们是一群未曾开化过的野蛮人,不愿与之相提并论,常年以来都将胡人女子视为贵族的玩乐之物,男子视为奴仆,家中若有胡姬怀孕,也多半不会让其生下来。 所以在中原,几乎是看不见任何像容颜一样,这般明显的胡汉交杂的面孔。 时雪凝细细地打量着容颜的面孔,心中却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相貌着实出众,难怪能够得了祁文安的眷顾。 而容颜此刻也在打量着上首的女子,原女主时雪凝在书中的描述就是这样一幅仙气飘飘的形象,样貌虽算不上绝世,却自带一股清丽之气,如同不染红尘的仙人。 原书中就是这样,女主自从打倒了自家嫡姐,又与幽王成亲之后,就少不了对她这样的描写,总是说她天人之姿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后来的优秀男人更是见了她就不可自拔地爱上她,偏偏她又将别人当成好朋友不忍心拒绝,就这么半给人家希望又给人家绝望的钓着,一帮男配们为她和她老公的事业肝脑涂地。 正这般想着,容颜听见上首带着些好奇的声音问道:“你...可是出生在中原?” 被这一问唤回了神,容颜想了想,摇了摇头。 时雪凝又问:“你是出生在北凉?后来被贩卖过来的?” 容颜又想了想,点了点头。 时雪凝惊叹了一声:“那可真是奇了,若我没记错,在北凉境内,基本上看见汉人都是喊打喊杀的状态,你的父母能成功让你活下来,倒是个奇迹。” 容颜虽不了解荣燕的过去,可看过小说的她知道,这书中设定的胡汉种族冲突是个很复杂的东西。 她不了解真实的世界,不好胡乱答话以免暴露些什么,只好不语。 好在时雪凝自己一个人也能说半天,她起身走到容颜面前扶着她起来,面上挂着和煦的微笑道:“听说祁文安世子前段时间对你颇为宠爱,近几日却又不理你了?” 容颜一愣,不知道这结论她是哪里得出来的,却听时雪凝又道:“既然他厌了你,你可愿意陪我一起直接回雁京?那日我尝过你的手艺,颇合我胃口。” 容颜一惊,低下头道:“王妃厚爱了。妾身是昭陵城主送给世子殿下的礼物,自己没有决断权的。” 对方笑了:“这个好办,只要你愿意,我去跟他讨要一声,想他应该也不会驳了我的面子。” 容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时雪凝拉着她的手,就如同找到亲姐妹一般道:“我与你一见如故,放心若你跟了我,必定不会亏待你的,不会因为的身份而看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