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节
盛小黑哪里知道这些,见白雾进不来,盛小黑急得在屋里打圈,窗户外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盛小黑扒拉不开窗户,便摇着尾巴拿前蹄去转门阀。 浴桶早已搬到了浴室门口,一半正对着大门,盛言楚正做着追赶那两人的梦,就差一点点就能将人逮住了,忽然一股挠心窝的寒气扑面而来。 梦戛然而止,睁开眼一看,盛言楚当场石化,门大敞着,碎叶般大小的雪花像不要钱似的往他脸上拍打。 接连打了好几个寒颤后,盛言楚忙裹紧袍子关门,迟迟不见大狗勾摇着尾巴到跟前来,盛言楚一下慌了。 联想到无故敞开着的大门,盛言楚当下慌不择路连滚带爬的上楼换好狐裘,随后急急夺门而出。 第165章 【二更合一】 抓到背后…… “小黑?” 外边白茫茫一片, 盛言楚不敢跨太大的步子,生怕一不小心栽到前方深渊中去。 今天是白雾到来的日子,能见度比上一次更低, 盛言楚只能看清眼前方寸之地。 好在喊了几声后, 盛小黑不知从哪溜达出来蹿到了盛言楚脚边,盛言楚气得用力薅盛小黑的脑后长毛。 “你还知道回来!” 天寒, 声音里隐隐带出了点沙哑的哭声, 盛言楚吸吸鼻子,拽着盛小黑脖子上的项圈就往小公寓里拉。 盛小黑四肢没动,白白的大脑袋此刻像是和天地融合为一体,当然了,若那对大眼睛是对着盛言楚就更好了。 顺着盛小黑倔强的视线, 盛言楚往下边瞥了瞥。 风一吹, 眼前视线清亮了许多,白雾散开后, 入目的淅沥雪花像是一只只翩翩起舞的白蝶, 絮絮如丝,轻盈摇曳着给每个角落铺上晶亮的白纸。 还没看清山下的景况,nongnong白雾再次席卷而来, 瞬间将眼前的一切湮没, 雾太大,盛言楚拽着盛小黑往回走时, 差点没找着小公寓的所在方向。 关好门,盛言楚第一时间是将浴桶推到门后抵着,又担心盛小黑趁他不在用蛮力开门,思及此,他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小公寓的防盗锁。 上辈子买来的防盗锁他一次都没用过, 安装锁时得去门外将原有的锁给翘掉,为此不得不再打开门。 雪大如席,赶在兔绒手套快要冻僵的边缘,盛言楚终于将锁换上,录入好开门密码,盛言楚还不得闲,他还有另外一桩任务。 ——收集白雾。 自从左边手臂多了一株睡莲后,小公寓外边的气温恍惚是一夜之间入了冬,担心再有变故出现,他觉得他得多储备一些白雾。 沙发折叠起来塞进了储藏室,卡bug往小公寓复制了上千个玻璃瓶,费力消好毒后,最关键的一步也是最头疼的一步到来了。 他是开门收白雾呢,还是开窗? 不管是哪一种,好像他都要经历一番冷空气的折磨。 门开着总感觉小公寓的秘密悉数暴露在空气中,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开窗。 窗可不好开,为了开窗,盛言楚将小公寓所有的空调都调制最高温度,再沿着窗封不停地浇灌热水,半炷香后,窗门终于掰了开来。 将玻璃瓶都灌满后,盛言楚一双手酸得举不起来。 出去喊阿虎送来一碗葱油面狼吞虎咽吃下,盛言楚累得倒头就睡。 “爷,您醒了没?” 睡意朦胧中,耳畔传来阿虎的声音。 盛言楚胡乱应了一声,阿虎吱呀推开门,隔着屏风道:“外头来了一个老大夫,说他开得药铺昨儿夜里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手臂受了伤——” 手臂手伤? 盛言楚支棱一下坐起来,边往脚上套鞋子边问:“人可扣下了?” 从鸡鸣岛回到通判府后,盛言楚立马让衙门的人暗中去各大药铺蹲点,这两日凡是手臂有伤的男子皆要多加留心。 “扣下了。” 阿虎走到内间,顺手将挂在木施上的衣裳取下来,边给盛言楚扣腰带边道:“这两人警觉的很,约莫瞧出不对劲,绷带还没绑好就要走,那老大夫急中生智,说拔出的箭上带毒,若不早些将毒清除,那条胳膊迟早要坏死,这才稳住了那人。” 盛言楚略略点头:“做贼心虚,看来这两人就是我要找的,你现在就带人过去将他们绑了来,动静小点。” 上鸡鸣岛埋毒肥的很显然只是个拿命令办事的下人,不过嘴倒严实,不论盛言楚如何逼问,两人愣是半个字都不吐露。 软得不行,那就来硬点的。 严刑逼供下,倒是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我们不知道那人是谁。” 刑架上,伤痕累累的男人有气无力道:“这话真没骗大人…” 盛言楚面色不虞,侍立在侧的衙役一瓢冷水往旁边疼晕过去的另一人头上浇去。 “你来说!再敢嘴硬,跺得可不止你这脚丫!” 晕眩醒来的男人看向盛言楚的目光满满都是畏惧,豆大的泪滚滚而下。 “大人,我们真的不知情——” 正哭得投入,盛言楚亲自抡起大刀照着男人血淋淋的腿作势要砍,男人冷不防尖叫:“我说,我说!” 盛言楚神色冷淡:“谁指使你们的!若有假话…” 大刀磕在潮湿阴暗的地板上发出刺啦的声响。 男人吓得紧闭双眸,泣不成声:“大人,我们哥俩真没说谎,我们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盛言楚拎着冷冰的刀身拍了拍男人的小腿,男人一哆嗦,咬牙快语道:“三日!每隔三日,便有人往我们哥俩家的院子扔十两银子,我们哥俩一拿到银子就去打捞毒鱼,然后、然后埋在鸡鸣岛树底下做毒肥。” “这事就你们哥俩干?没别人?” 男人呜咽摇头,见问不出有用的,盛言楚烦躁地扔掉刀。 回到衙门,官差将牢中两人的户籍文书调了出来。 “此二人都是陵州城的老百姓,属下已经去两人家中搜了,家中藏着不少银子呢,想来干这事有些时日了。” 盛言楚看了看户籍,的的确确是普通老百姓。 “派几个机灵的人去这两家蹲着,一有异动,当场抓捕。” 他倒要看看这背后之人这般繁琐的下毒到底为了什么。 据那两人交代,三天后往院里投银子的人还会再来,三天而已,他等得起。 临近最后一天时,盛言楚正在小公寓里收第二波白雾时,忽听外边传来阿虎急迫的叫唤。 “爷,有大事!” 盛言楚赶紧走出来,以为埋毒肥的事有了后文,谁料阿虎却拼命摇头,抖着手指着外边,大喘气道:“金、金大小姐来了!” 阿虎作为盛言楚的贴身小厮,自是知道金玉枝是宝乾帝惦记的姑娘,来陵州后,阿虎曾给金玉枝送过一封信,金玉枝当时看信时露出的嫌弃表情,阿虎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金玉枝?”盛言楚愣住。 金玉枝找他做什么? 宝乾帝稀罕金玉枝,因着这个缘故,盛言楚就须得给金玉枝三分面子。 偏厅里,金玉枝挺直脊背端坐于座,远远见到盛言楚,金玉枝还起身福礼相迎。 “盛大人安好。” 如此贤雅大气的模样看得盛言楚眼皮抖了抖,好家伙,不就随军了一年吗?变化这么大? 走至近前,盛言楚垂眸多看了两眼,金玉枝容貌比之从前并无变化,但梳得妆容可比从前端庄多了,因金家男丁还在西北流放,金玉枝发髻上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插金戴银,如瀑的长发只用三两根红带绑着垂在脑后。 盛言楚当年在临朔郡初见金玉枝时,金玉枝也绑着吉祥红结,但那时的金玉枝眼中满是野心和鄙夷,现在的金玉枝气势要比从前收敛很多,据他了解,金玉枝来南域没多久便摒弃了先前的种种坏毛病,说话方式、衣着等等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人再怎么改造,脾性也不可能变化这般大,何况是在短时间内。 如今的金玉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看他的眼神也远没有从前那般敌视,活似换了一个人。 换了一个人… 盛言楚顿住脚,满肚子疑惑地盯着金玉枝。 “盛大人!”金玉枝豁然站起身,语气中拉扯出不满:“玉枝虽是罪人,但终究是未嫁的闺阁女,您这般盯着玉枝看不妥吧!” 盛言楚干笑两声,落座时心中陡然起了一个念头:原先的金玉枝是现代人的灵魂,决计不会因为他的直白目光而介意。 换言之,现在这个金玉枝应该不是从前那个。 入了秋,陵州城的高温依旧没散,金玉枝来通判府时不嫌热的穿了一身长裙,裙角盖住绣鞋,俨然一副正经大家闺秀的做派。 若只是这样,盛言楚些许会猜是不是原本那个金玉枝归了魂,可金玉枝接下来的一番话又令盛言楚推翻了这么念头。 金玉枝优雅的起身,冲盛言楚再次敛衽行礼,说话轻柔,却字字决然。 “还请盛大人替玉枝回了官家的心意,玉枝家中叔伯皆还在西北受罪,官家…娶玉枝委实不妥。” 盛言楚叹了口气,暗道你金玉枝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宝乾帝执拗的要娶你,你让我去拒绝他,这不是自找死路? “这事不好办。”盛言楚实话实说。 他还想多活两年,这种帝王爱情风月故事他着实不想掺和。 金玉枝紧了紧手中的绣帕,似是料到盛言楚会这么说,因而微抬臻首,铿声道:“玉枝也不想为难盛大人,不若盛大人替玉枝送封信回京可好?我数次给官家送信,他皆不回,我只好求到大人这里来。” 别别别,盛言楚心中吐槽声顿起,暗道金玉枝你心里没点数吗?宝乾帝迟迟不回信说明什么?说明宝乾帝不答应你信中所写的内容。 “金大小姐。”盛言楚老神在在道:“恕我直言,你若真不想进宫做宫妃,大可回京直接和官家说。” 金玉枝认真摇头:“此法不妥,我若回了京城,以官家的手段,怕是我这辈子都难以再出京。” 盛言楚:“……” 霸总强制爱吗? 不过金玉枝说得挺对,宝乾帝也许还真干得出来。 “可你总不回京也不是办法。” 当初是他劝宝乾帝让金玉枝随军的,金玉枝反悔不回京成亲,时间长了宝乾帝指不定会将他一并恨上。 为避免此等情况发生,他是铆足了劲劝说:“为了金小姐您,官家顶着朝中重重压力,你躲在陵州也不是办法,翻年你再不启程回去,官家势必会派人请你回去。” 金玉枝闲闲的摆弄着裙摆上的绣花,像是没听到盛言楚说得这些话,微笑道:“玉枝今日上府,其实另有一桩事想和盛大人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