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接着章子铭便有条不紊地分析起了《美食大冒险》的前景。 《美食大冒险》，是一档致力于发掘当地美食的综艺节目，首期播出于十年前。较之其他卫视的美食节目，由于其本土化特色，在t市内取得了不错的收视率，之后五年内节目发展平稳。 但后来随着数字电视逐渐普及，宽带电视进一步满足了观众们的观影需求，pc与移动端各大影视平台争相亮相等原因，当地市民的选择大大增加，电视也不再成为年轻人的主要娱乐方式，由此《美食大冒险》收视率开始衰败。 这档节目成也“本土化”，败也“本土化”。 方言让一部分听不惯普通话的大爷大妈们觉得十年如一日地观看这档节目，但这档节目本身毫无创意上的突破，模式刻板老旧，很多老商家隔三差五地上节目推新品，与其说是综艺节目，《美食大冒险》更像是以美食综艺的形式在放广告，还是那种枯燥乏味的广告。 因此，这档节目必须得创新，否则洛十方参加并没有任何意义……怎么，是看重了人“大胃王”的属性，更好地为商家打广告吗？ 章子铭表示，自己断然不会叫艺人沦为“广告机器”，万一参与商家后续爆出什么负面消息，那放在洛十方身上就成了丑闻！ 他言辞锐利，放出长篇大论将《美食大冒险》分析了个遍，后面几乎将其贬得一无是处。 罗超知道《美食大冒险》存在很多问题，可这些问题被当面指出来，作为栏目组长，他发自心底觉得臊得慌。 同时，也忍不住想要证明自己。 “等等，章先生，我这里有一份企划。虽然是刚才在车上临时做的，但我的想法就是如此，我可以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将其完善，你们可以看看。” 企划案目前只有短短的一页，还不到一千字，但章子铭接到手里后，以专业经纪人的眼光仔仔细细地将其扫了个遍。 然后，紧蹙的眉头微微放松。 首先，是《美食大冒险》这个栏目的名字被换成了《美食猎人》。 新改的节目，极大幅度地削弱广告成分，虽然美食综艺是自带广告吸引力的，但《美食猎人》主张以洛十方这位嘉宾为绝对主角，通过后期剪辑地形式，最大限度地去展现嘉宾本身的魅力，至于美食本身就存在吸引力，无需特别去用夸张的放大长镜头去展示。 换而言之，罗超将《美食大冒险》摇身一变，令其从营销美食的长广告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下饭综艺。 将拥有好看吃相、能够引起人食欲共鸣的帅哥，与美食这个大热元素相结合……人啊，就是这种食色性也的动物。 章子铭想到喜洋洋早餐店随手拍的洛十方都能如此上镜，那么在摄像机以及后期剪辑的滤镜下，洛十方吃相的魅力应当能得到更加完善的展示。 这个综艺几乎没什么剧本，就是让洛十方简单介绍一下美食和感受，在超过一半的时间内，他只需要吃就对了，到时候会有摄像机采集他的吃相。 没剧本，意味着话题度必然减少，可同时也意味着不会给洛十方留下黑点。 章子铭点了点头，这个栏目简单得可爱，反倒是挺打动人心的。 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而是转过头以商量的语气问道：“十方，你怎么看？” 在他看来，洛十方依旧是大师，本事不与年龄成正比，他的业务能力或许足够，可一旦遇上玄之又玄的事情，再强的业务能力也难堪大用。 “挺好的，节目播出的时间在晚上六点至六点半，本身也不存在什么争议点，如果我的吃相能够让更多人有胃口，那挺好的。” 洛十方扬了扬嘴角，他知道自己吃相讨喜，以前闲云村里有哪个小孩儿挑食，都会让那孩子跟他吃一顿，然后孩子就再也不挑食了。 村中老人也评价说，闲云村别的没有，就洛十方的吃相是最大的特产，看着能让人多吃三碗饭，消化不良的毛病都得到了改善。 “不过，我胃口比较大，你上面清楚地写着承包了我在节目录制期间的伙食费，是真的吗？” 罗超：“那是肯定的！实际上让人吃顿饭就能得到上电视的宣传机会，商家们自掏腰包都乐意，就节目开播至今，我们也没被商家要过伙食费。” 章子铭露出满意的笑容：“节目的形式没有问题，不过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完善，比如说我们十方的造型设计等等……目前我们没有造型团队，那么服装最好也是由你们提供。不需要什么大牌名牌，但求服装足够亲民时尚，同时符合年轻人和上一代的审美，因此我作为经纪人稍后会亲自过问，可以吗？” “没问题，没问题。” 这就是一点小要求而已，包含在节目组早已存在的预算内，罗超自然不会介意。 接下来，就待遇问题，两人又以口头的形式细细交流探讨了一番。 最终，章子铭以一期三千的出场费拿下了这份工作，要知道地方电视台主持人一个月正儿八经的工资也就三至六千，洛十方作为嘉宾而非主持人，同时还是素人，单单一期《美食猎人》的出场费是三千，已经非常高了。 至于罗超之所以能开出如此高的出场费，还是因为他本身非常看好洛十方的能力，以及他手头上还多了十万的预算，为了留住人，自然要开出一些让对方满意的条件。 目前他们打算暂时签一个月的合同看看节目成效，也就是四期节目。 在这四期节目结束后，洛十方便能拿到一万二，至于之后的合作，就得看双方各自的意愿。 对于章子铭而言，这次洽谈可谓是比较轻松的，而结果也是让双方都感到满意的。 罗超将咖啡一饮而尽并且买了单后，便回家去完善企划、订制合同了，在下次见面前，他和章子铭会通过联网确定合同的更改情况。 而章子铭看了看手表，说： “十方，现在是下午四点，趁着通讯公司还没下班，我们现在过去开两个电话号，到时候再去银行给你开个户，弄张新卡。另外，你身上的行当也需要置换一下。” 之前章子铭没有进入状态，和洛十方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呆在t市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加之他们俩人囊中羞涩，除了伙食费外不敢往外多花钱，于是大多时间都在旅馆内恶补娱乐圈相关知识。 现在已经确定了工作，并且之后能有一笔不错的进账，他们自然要为以后做一番准备。 …… t市郊区，两旁都在施工的道路上尘霾滚滚，一辆黑色玛莎拉蒂快速驶过。 车前座是中年大叔的司机以及精英模样的助理，而后座，一个年纪在二十五上下的青年面色不虞地划着超薄掌上电脑，电脑上绘制的是一幅幅建筑图纸，图纸上还额外加注了一些玄学阵法。 青年容貌极佳，无论皮相还是骨相皆是挑不出丝毫差错的英俊男子，五官深邃，挺拔的剑眉下是一对桃花眼，然而其古典的气质与冷峻的气势，让他双眸如同一汪寒泉般凛冽，给人一股极强的疏离感，如同一位高高在上的古代君王。 助理似乎习惯了对方不虞的态度，自然地道：“严总，咱们这次好不容易拿下t市的这块地，但施工队每次都报告给我们一些灵异事件，您手上的这份图纸，是我们团队请了大师绘制的，您看着如何？” 严渊淡淡道：“你们看着办吧，我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你们也清楚我的个性，我最不擅长理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 “严总，您还在介意几日前大师说您印堂发黑、必行厄运的事情呢？”助理浅笑道，“您还是戴着大师给您的符纸吧，俗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洗坏了，我不信这些，但已经很尊重这一行了。”严渊闭眸，说：“去一趟银行吧，关于金融的问题，我需要亲自和经理沟通。” “我刚刚打了电话，那位经理说他现在在分行视察……” 严渊：“那么就去分行。” “是。” …… 乡镇分行外，洛十方刚迈入银行的门槛，就觉一股寒气自天灵盖鱼贯而入。 “这银行的空调有些冷啊。” 章子铭冷不丁打了个寒噤，余光往洛十方的方向一瞥，就见后者眸内寒光四射。 ——有情况！ “大师，怎、怎么了？”紧张的时候，他对于洛十方的称呼又不知不觉变回了“大师”。 “阴气逼仄，八方绝位，此地即将有灾祸发生，不出意外，最迟便在这两日之内。然窗外又可见喜鹊啼鸣，想来灾难之中亦有喜事相逢。” 章子铭听得一愣一愣的，而后细细思索，神色逐渐怪异：合着就是，有人倒霉，您却是人逢喜事？ 真损！ 第6章 在携带齐全的身份证件后，亲自到场办理银行卡用不了多少时间。 但出于对此地异常环境的担忧，在银行卡办理完后，洛十方并没有离开，而是仔细地观察起周遭环境，看这场灾祸是否为能够避免的意外。 “哇……是豪车！”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道惊异艳羡的男声。 几乎是同一时刻，银行内的侧门打开，从中飞快地跑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真是个灵活的胖子啊。 洛十方暗自感慨人类的爆发力，而银行老员工忍不住张大了嘴。 能叫他们平日最擅长打官腔，眼睛长在地中海顶上的经理如此失态，他们这间乡镇小分行迎来了什么大客户？ 玛莎拉蒂停在银行门口的停车位上，助理率先下车，打开了后座车门。 映入众人眼帘的，先是一双超过一百一十公分的大长腿，这双腿被妥帖地包裹在灰色西装裤下，脚上深棕色的皮鞋锃亮，一看便十分名贵。 “严总，到了。” 当容貌俊美得胜过男星，一身精干西装尽显霸总气势的严渊出现时，街道上来往不多的行人立刻僵在原地，驻足围观。 “严总，承蒙大驾，这么个小地方可真是让您屈尊了。” 胖经理笑得谄媚，再加上他本来就非常油腻，此刻双方的外形对比真是惨烈得让人不忍直视。 严渊维持着高冷的表情走进银行，胖经理走在前头已经打开了侧门，摆出“请”的姿势迎接贵客进特殊通道。 “十方，那是你要找的严渊总裁啊！” 章子铭瞬间不淡定了，万万没想到严渊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之前他们还打算为了远远见到对方一面去商业中心的施工现场留守呢！ 他将声音压得极低，正打算拍拍洛十方的肩膀示意，却不料手上扑了个空。 ——人呢？ 只见洛十方不知何时就已经出现在了特殊通道的门口，站在严渊的身前不到两米的位置，高大的身材几乎将胖经理挡了个结实。 “先生，我是洛十方，今年十九，我觉得您非常需要一个保镖来保护您的日常安全，比如我。” 从监控里可以看到，在章子铭愣神，其他人视线飘忽的瞬间，洛十方脚步“唰”地一划，在一个呼吸间就划出了十米开外，精准地立在他想要站着的位置。 胖经理和助理哪里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来：这年头居然会有人毛遂自荐想要当保镖？ 话说……他们进门的时候对方还在另一边的座位上坐着，这短暂的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严渊下意识地打量了洛十方一眼，发现对方的确是个比他还要年幼半轮的青年，体格结实，面相显出几分天然和纯真，眼眸内好似点亮着几颗星辰，耀眼十分，此时流露出希冀与期盼之色就让人不忍拒绝。 即便心理活动非常丰富，但实际上只过了两秒，严渊在其他人前率先回神，淡淡道： “你还小，如果只是觉得当保镖是一件很帅的事情，那你就错了。保镖是需要经过一系列严格考核的，我暂时不需要保镖贴身保护。” 对上一个刚成年不久，明显还未经受过社会洗礼的青年，霸总先生的语气稍显温和。 见自家上司发话了，助理也回过神来，礼貌道： “这位先生，我们真的不需要保镖，很感谢你的善意，但我们几人目前还有事要忙，还请让让。” 洛十方也知晓自己的请求来得突兀，道：“你印堂发黑，眉心却飘红，明日便会有血光之灾。” 助理闻言，浑身一僵。 他家总裁最讨厌的人有五种，按厌恶的程度排序：一为装神弄鬼之人；二为自知不明之人；三为阴险狡诈之人；四为自卑善变之人；五为花心好色之人。 自知不明是愚人，阴险狡诈是小人，自卑善变是两面派，花心好色是混子……看起来装神弄鬼反倒还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