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再造一个孙悟空

    太上老君并没有马上回兜率宫，而是带着金银两个童子来到了压龙山，曾几何时，他经常造访此山此洞，那时候他跟九尾狐狸欢爱有加，总觉得他们会一直如胶似漆地相爱下去，裂隙似乎是从九尾狐狸央求太上老君给弟弟狐阿七在天庭安排一个闲职时产生的。在九尾狐狸看来，太上老君位列三清，乃是道德天尊，给亲属安排一个闲职，理应不难。她却不知道，那时候正是太上老君跟玉皇大帝龃龉最严重的时候，所以尽管御马监监丞一职空缺，太上老君却根本无能为力。后来听说这个职位竟然被花果山一只来路不明的野猴子得去了，九尾狐狸就更加愤懑了，时不时就讥刺一番太上老君。一来二去，嫌隙越来越大，就在这时候，太上老君遇到了罗刹女。

    太上老君看着山路旁九尾狐狸的尸体，不禁万分感慨。除掉她，也是他万不得已，因为她总是威胁太上老君要闹到天庭去。五百年前，玉皇大帝跟嫦娥仙子搞出那点破事，被传扬了几百年了，至今提起来，还是让人津津乐道。他可不想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了他人的谈资。

    更何况！太上老君不容许任何人敢于要挟他。

    金角童子和银角童子扑到九尾狐狸身旁，哀哀地哭泣着，干娘干娘地叫着。太上老君不敢告诉他们，这不是他们的干娘，而是他们的亲娘，他只是低声说道：“孩子们，把你们干娘安葬了吧。”

    金角大王恨恨地说道：“孙悟空，此仇不报非君子！”

    银角大王说道：“哥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跟师父苦练武功，总有一天血刃此獠。”

    太上老君点点头，说道：“你们有这心思就好，切莫忘记了。”

    两个童子将九尾狐狸安葬之后，太上老君吩咐道：“你俩回兜率宫，让奎木狼回去吧，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银角童子问道：“师父，你呢？”

    太上老君说道：“我去一趟翠云山。”

    金角童子嘟哝道：“干娘刚死。”

    太上老君乜斜着眼睛，“嗯”了一声，银角童子立即扯起金角童子的衣衫，说道：“师父，那我们就先回了，师父多保重。”然后，一路扯着金角童子，匆匆忙忙离开了压龙山，踏祥云往兜率宫去了。

    太上老君回头看看漫山遍野的尸体，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苍凉之意，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取经团队实在是越来越难对付了，尤其那个孙悟空！此时，太上老君有点后悔，当初如来佛祖在花果山上对着一块做手脚的时候，他就应该趁早把那石头毁了，把里面的摩尼珠也砸了！结果，他非但没搞破坏，反而注入一道真气，帮助石卵孕育。他本以为这个怪胎出世之后，会念着自己的好，却没料到，他始终跟自己作对，而且也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身妖法。他觉得一定是如来佛祖亲传的，但是他并没有证据。

    一路想着，一路西去，经过女儿国上空时，听到阵阵莺歌浪语之声，他无暇停留，继续向西，不消片刻，远远看到红日当空，地气蒸腾，焰云燎绕，烈火烧空，一道道火柱冲天而起，仿佛一条条飞腾的火龙。

    太上老君知道，火焰山到了。

    火焰山上寸草不生，岩石裸露，在灼热阳光照射下，红色山岩热浪滚滚，绛红色烟云蒸腾缭绕，团团烈焰呼啦啦地燃烧，后世有诗曰：“一片青烟一片红，炎炎气焰欲烧空。春光未半浑如夏，谁道西方有祝融。”

    太上老君看了看他的杰作，又往西南方向而去，芭蕉洞隐藏在树木葱茂的翠云山中，罗刹女正坐在洞口出神，眼看到太上老君按落云头，她欢欢喜喜地迎上前去，拉着老君的手，说道：“今天怎么有空啦？”

    太上老君嘿嘿笑道：“我这不是想你吗？”说着话，一只手就伸进了罗刹女的衣襟里，一把捏住了她浑圆结实温润如玉的**，罗刹女嘤咛一声，娇喘连连，嗔道：“你这色中饿鬼。”

    太上老君嘻嘻笑道：“那你就喂饱我吧。”然后便将罗刹女拦腰抱起，正要走进芭蕉洞鱼水一番，却突然发现北方的天空被一阵霞光点亮了，那道霞光直冲九霄云蒸霞蔚。他不禁看得呆了，不知不觉将罗刹女放了下来。罗刹女的兴致刚刚被勾引起来，太上老君却突然歇菜了，这让她很不爽，说道：“你还行不行了？”

    太上老君嘿嘿笑着，再次抱起了罗刹女，说道：“马上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一番云雨过后，罗刹女躺在太上老君的怀里，浑身香汗淋漓，说道：“想不到你这老东西威风不减当年啊。”

    太上老君一边揉捏着罗刹女的**，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刚才北方天空中那道霞光是怎么回事？”

    罗刹女一边享受着太上老君的抚摸，一边说道：“那霞光早就有了，你怎么才发现？”

    “早就有了？”太上老君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

    罗刹女叫道：“别挺！”

    太上老君笑了笑，亲了亲罗刹女，说道：“你这小**。”

    罗刹女说道：“从我住到这里开始，就发现那个方向时不时就会出现霞光，只是前几次你没赶上罢了。”

    太上老君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在放光？”

    罗刹女说道：“别停啊！”

    “我指头酸了。”太上老君说道。

    “换只手！”

    “好，好。”

    “嗯，舒服。”罗刹女满意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离这里好像挺远的。”

    “北边是什么地界？”

    “我这里，往北是祭赛国，往南是月陀国，往东是西梁国，往西是本钵国，这些年来，我经常看到月陀国的人载着一车车的美玉明珠往北走，说是要给祭赛国进贡的。”

    太上老君说道：“我得去看看！”

    罗刹女慵懒地伸了一个腰，说道：“早点回来。”

    太上老君穿上衣服，这才想起此行本是为芭蕉扇而来的，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芭蕉扇来，念动真言，顿时变作一把大扇子，递与罗刹女，说道：“这把扇子，你用得上。”

    罗刹女说道：“我已经有一把灭火的扇子了，为什么再送我一把？”

    太上老君说道：“这般扇子不同，不是灭火的，却是搧火的，在那火焰山上搧几下，火势立即就大了。”

    罗刹女欢喜道：“太好了，这附近的老百姓每年给我的花红表里越来越少了，等火焰山上的火大了之后，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我了。”

    太上老君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我的乖乖，你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啦。”

    太上老君离开芭蕉洞，驾云往北方飞去，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一座城池上方，但见龙蟠形势，虎踞金城，御阶洁净，辇路清宁，酒肆歌声闹，花楼喜气生，玉石桥栏排巧兽，黄金台座列贤明。城有十数座门，周围有百十余里，楼台高耸，云雾缤纷。他按落云头，走进城门，只见六街三市，货殖通财，又见衣冠隆盛，人物豪华，间中有三三两两的和尚在街上经过，行人遇到无不顶礼合十，十分恭敬。

    放光处就在前方不远处，转了几个弯就到了，原来是一座偌大的庙宇，门上横写着七个金字：“敕建护国金光寺”。

    太上老君不禁心惊道：“祭赛国什么时候改信如来佛祖了？敕建护国金光寺，这竟然还是皇帝下令建的庙宇。”

    他一边寻思着，一边举步走了进去，寺中有座宝塔，霞光就是从塔顶发散出来的，此时霞光已经有所收敛，不再光芒万丈，不过饶是如此，依然美得夺人心魄。

    正在这时，一大对人马前呼后拥地走进金光寺，这些人显然都是达官贵人，个个穿金戴玉。寺中的和尚们立即出面维持秩序，请他们走向宝塔。

    其中一人仰望塔顶，双眼垂泪，激动地说道：“早就听说祭赛国佛宝日日夜夜大方光明，我早想亲睹盛景，今天终于如愿了。”说着，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对着宝塔顶礼膜拜。他一跪，所有随从都跟着跪了下去，金光寺的和尚们面露得色，等所有人跪完了，这才把为首那人扶了起来。

    那人大手一挥，说道：“珍珠玛瑙，全都搬上来。”

    随从们立即搬上来三个大箱子，打开来，只见金光灿烂，熠熠生辉，里面装满了如意珠、辟尘珠、定风珠、红玛瑙、紫珊瑚、夜明珠、蚌珍珠……那人说道：“这是我们高昌国供奉的宝物。”

    一个住持模样的和尚说道：“多谢国王陛下。”

    太上老君这才知道，原来这人竟然是高昌国的国王，他实在忍不住了，便走上前去，说道：“一座宝塔放光有何奇异之处，竟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地朝拜？”

    和尚们听了一个老道士口出狂言，一个个撸起袖子想上前把他打一顿，住持拦住了要他们，说道：“不要冲动，难道还不让人说话了不成？”

    一个和尚说道：“这个疯道士污蔑我们的佛宝。”

    一个和尚说道：“他这是寻衅滋事，扰乱公共秩序。”

    一个和尚说道：“我们必须相信如来佛祖，热爱如来佛祖，拥护如来佛祖，坚定不移地维护如来佛祖留在人间的佛宝，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这是三界众生数百年奋斗、创造、积累的宝贵经验，必须倍加珍惜、始终坚持、不断发展，我们必须坚定这样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

    一个和尚说道：“敢于挑战我们的自信，我们就打倒他，再踩上一万只脚。”

    终于，住持说道：“不要聒噪，既然如此自信了，还担心一个疯道士说几句话吗？”

    高昌国国王说道：“这位老道，一定是外邦人物吧？你有所不知，这宝塔之上祥云笼罩，瑞霭高升，夜放霞光，万里得见，昼喷彩气，四国同瞻。凡是霞光照耀到的地方，无不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所以，我们才不远千里来朝拜此塔。老道无知，切莫亵渎了圣物。”

    太上老君越发心惊，佛教势力在此处已经如此昌盛了吗？问道：“却不知道塔顶是何圣物大放光芒？”

    一个和尚倨傲地说道：“告诉你也不妨，乃是佛宝舍利子。”

    太上老君心中一动，说道：“舍利子？这座寺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

    住持说道：“已经很久了，不知这位道友为何如此关心此事？”

    太上老君躬身道：“老道失言了，恕罪恕罪。”

    在叽叽咕咕的嘲笑声中，太上老君离开了金光寺，离开了祭赛国，对佛派的扩张速度，他忧心忡忡。而对金光寺那颗佛宝舍利子，他又惦念不已。

    灵山佛派本是太上老君一手所创，对诸多佛经自然熟知，其中有经《大智论》中言道，“明月摩尼珠乃是过去久远佛舍利，法既灭尽，变成此珠，以为利益。”

    舍利子，就是摩尼珠。

    孙悟空就是摩尼珠所化。

    太上老君的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经过翠云山的时候，他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南飞去，来到了积雷山摩云洞，只见一个妙龄女子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她朱唇皓齿，似玉生香，正是压龙山上狐阿七的小女儿玉面狐狸，走到洞口时，看到了太上老君，她大为惊讶，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太上老君正色道：“牛魔王可在洞中？”

    玉面狐狸说道：“在。”

    太上老君说道：“你叫他出来。”

    话音未落，牛魔王已经出来了，见到太上老君之后，也很是惊讶，他二人已经很久未曾谋面了，他不知道太上老君为何突然找上门来？他躬身行礼，说道：“老牛见过天尊。”

    太上老君说道：“不需多礼。”

    牛魔王说道：“天尊造访，不知有何见教？”

    太上老君问道：“我传授你的七十二般变化可练熟了？”

    牛魔王说道：“已经精通。”

    “很好，很好。”太上老君频频点头。

    牛魔王狐疑地看着这个老头，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太上老君终于说道：“我想让你替我办件事。”

    牛魔王问道：“何事？”

    太上老君说道：“离此西北方向三千多里，有座城池，唤作祭赛国，国中有一宝物，夜夜大放光明，乃是一枚舍利子。你能把他取来吗？”

    牛魔王说道：“这有何难？”

    太上老君说道：“取来不难，要藏好却难上加难，因为此宝霞光万丈，稍不注意就会走漏风声。”

    牛魔王疑惑道：“我把佛宝取来，为什么却要藏起来呢？”

    太上老君说道：“有用。”

    牛魔王说道：“愿闻其详。”

    牛魔王的态度摆明了，如果太上老君不把真实意图说出来的话，他是不会帮这个忙的。而且，要做成此事，太上老君的确只能和盘托出。

    太上老君问道：“你知道孙悟空怎么来的吗？”

    牛魔王说道：“石头里蹦出来的。”又说道：“如果石头是他母亲的话，我真不知道他父亲对那块石头做了什么。”

    太上老君说道：“石头中被如来佛祖放了一枚舍利子，他其实是舍利子孕育成胎的。”

    “舍利子？”牛魔王敏锐到捕捉了两件事之间的关联，问道，“孙悟空跟金光寺有什么关系？”

    太上老君说道：“既然如来佛祖的舍利子变出了一个石猴孙悟空，那么金光寺的舍利子一定也能孕育出一个生命来。”

    牛魔王恍然大悟，说道：“天尊准备亲自栽培他，也传授他一身通天本领，然后……”

    太上老君打断了他，说道：“不要说破，不要说破。”

    牛魔王突然问道：“天尊知道我有个弟弟吗？”

    “弟弟？”太上老君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个弟弟了？”

    牛魔王说道：“我这个弟弟一直疏于联系，所以朋友们大多不知道他。他本领也有几分，但是要独当一面却也很难。这些年来，他一直东游西荡，没个定性。不知道天尊有没有合适的地方给安排一下？”

    太上老君笑了，他知道这头牛在跟他提条件了，但是天庭各处一个萝卜一个坑早就填满了，此前孙悟空反下天庭，御马监监丞一度空缺，但也很快被填上了，让他给牛魔王的弟弟安排个去处，他实在为难。

    牛魔王见太上老君面露难色，便说道：“天尊是不是没有合适的去处安排啊？”

    太上老君说道：“确实为难。”

    牛魔王却笑了，说道：“没有岗位，可以创造出岗位来嘛。”

    太上老君说道：“这么说，你已经有计较了？”

    牛魔王说道：“我知道此处东北方有个女儿国，国中有个落胎泉。”

    太上老君说道：“是。”

    牛魔王说道：“我还知道女儿国是天尊的势力。”

    太上老君面露不悦，问道：“你怎么知道？”

    “天尊放心，我不会乱说的，”牛魔王说道，“我江湖上朋友那么多，打听这点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太上老君问道：“你想怎样？”

    牛魔王说道：“现在落胎泉水可以任意取用，我想让我弟弟如意真仙去镇守落胎泉，今后只有带着花红表里，才能取水。天尊以为如何？”

    这事对太上老君没有任何损失，便拊掌道：“高，高明！就让你弟弟去那里吧。”

    “多谢天尊成全。”

    太上老君又问道：“盗取舍利子之后，既不能被人发现行踪，又要让舍利子得到日精月华的滋养，你可有好地方？”

    牛魔王沉吟半晌，说道：“有个地方。”

    “哪里？”太上老君问道。

    牛魔王说道：“离此地西北方向有座乱石山，山下有个水潭，唤作碧波潭，潭中有个万圣龙王，我与他相熟，舍利子可放在潭底，既能遮掩万丈光芒，又能得到日精月华的滋养。”

    太上老君点点头，说道：“很好。但是切记，此事不可将我牵扯在内，除你之外，不可有外人知道我参与了此事。”

    牛魔王说道：“这个就请天尊放心。”

    太上老君说道：“还有一事。舍利子若要加速孕育，可以由九叶灵芝草滋养。”

    牛魔王说道：“那是王母娘娘之物啊。”

    太上老君问道：“蟠桃园中就有九叶灵芝草。你能否找到一人，去蟠桃园偷取一株？”

    牛魔王面露难色，说道：“如果天庭无人接应，此事难成。”

    太上老君说道：“我可让两位童子接应。”

    牛魔王说道：“我尽力。”

    “不是尽力！”太上老君说道，“是必须。”

    牛魔王问道：“天尊进出蟠桃园不是更方便吗？”

    太上老君说道：“我从未踏足过蟠桃园。”

    牛魔王问道：“那两位童子如何接应？”

    太上老君说道：“将你的人接进南天门，然后见机行事。”

    牛魔王说道：“很难。”

    太上老君说道：“不难就不找你了。”

    “好，我办！”牛魔王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