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历史小说 - 盛世安稳在线阅读 - 第28节

第28节

    王潜摇着扇子道,“我是来邀请你去吴府夜饮的。左兄找你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左元吊儿郎当地跷着二郎腿说道,“司兄,今晚和我们去十九楼喝花酒怎么样?”

    还没待司向红答应,两方的人就争论开来了。

    王潜看了左元身后的一溜人,道,“左兄,你们这都好几个人了吧?干嘛非得拉着司兄去?”

    左元瞪大眼,“壮胆啊,而且我已经夸下海口,要让那些美娇娘们见识见识咱们新科状元的风采的。所以状元爷,你可不能落我的面子啊。”

    王潜一听,摇头,“左兄,喝花酒什么时候不能喝?那十九楼又不会跑,还是让司兄与我一道去吴府夜饮才是真,有几个朋友也会去,正好一起说道说道。”

    左元不答应,“非也,十九楼是不会跑,但今晚夜色实属难得。而且我听说了,十九楼今晚以诗会友,诗作得好的,还有机会成为花魁秦默荷的入幕之宾,这等机会我们岂能错过?”

    “司兄,你看着办吧,去哪处?”左元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这个——”司向红为难地看着两人。脑子却敲起了警钟。王潜神色虽然尽量装得如往常一般了,但司向红什么人哪,一眼就看出他有点不对劲了。左元倒是正常,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其实对自己隐隐带了股清高不屑的。今儿的邀请,神情还是那般。

    王潜今天确实不正常,任谁被告知,原本属于自己的状元飞了,谁都不会正常的。今天他一姓江的朋友告诉他原本那状元爷的位置是他王潜的,只是因为他的兄弟司向红得了祝尚书的青眼,即将成为祝尚书的女婿,祝尚书在背后推了一下而已。王潜很想不相信,但司向红这段时间确实经常往祝尚书府上跑。

    王潜心里很不舒服,他已有了心怡之人,那人是孟元外之女。可孟元外发过话,他的女儿要配之人,必须门当户对,寒门学子,非状元不嫁。他原本已经打算好了,等他高中状元,便上门提亲,以状元夫人之位迎那人过门的,可如今——

    王潜很不是滋味,有种被算计的感觉,若是司向红凭的是真才实学也就罢了,可是不是。今天他另一朋友吴德铭听了,拍案而起,很替他不值。随后几人嘀嘀咕咕的,便出来一个计划。吴德铭让她meimei邀请孟莉书过府,然后由他王潜邀请司向红前来夜饮,在宴上,两人好好斗一斗文采,定让孟莉书惊艳一回,让她看看状元,也不过如此!可惜,正因为带了目的,行事有点cao之过急了。

    司向红直觉不对劲,当下就想推了,“这个,我去哪处都得辜负一人的盛意,索性就不去了吧?恰好,我约了祝尚书,正欲上门拜访呢。”

    司向红还没说完,便被左元打断了,“司兄,你这样就不对了,太不给我们面子了吧。这都快天黑了还上门拜访,想来你与祝尚书关系非浅吧,那么推了一推也没事。”这么晚了还上门拜访,骗谁呢。

    王潜也打起精神来劝说,“王兄,你是今年科举的金科状元,大家都想和你交流交流,沾染你的风采呢。你不去,让我们这些人情何以堪啊?”

    “这个不好吧?”司向红还待再推。

    “一句话,去不去?”左元一拍桌子,“还是说,在你心里,咱们这些人加起来还不如一个祝尚书的份量?”

    此话一出,身后那些纨绔子弟顿时有话说,“什么玩意啊,婆婆mama的,真以为当了个状元就了不起了,信不信改明儿爷让你变得啥也不是?”司向红如此不赏脸,后面的那些公子哥儿不干了。

    司向红看着左元身后一溜烟的京城公子哥儿,苦笑。这话夸张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虽然弄不掉自己的乌纱帽,可是在共事时刁难一下是完全有可能的。

    “容我想想啊。”可他心中总有股怪异感,撇开这感觉,认真地想了想后决定跟着左元那波人去十九楼见识见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若是日后这些人天天这么找他麻烦,他也不可能事事推脱,否则他恃才傲物的名声传了出去,以后还有什么好?再者,真有什么不好的,见招拆招便是,或许还能顺便坑人一把。不是他自傲,这些人玩手段耍心机,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够他一个人耍的。

    听到司向红选了跟左元去青楼,王潜脸上难掩失望郁郁郁之色。

    夜色已深,十九楼内,酒过三巡,已经确定了新科状元便是花魁秦默荷的入幕之宾。众京城公子哥儿不忿,死命地给司向红灌酒。

    司向红趁着醉势去了一趟茅房,“如何?”

    “我已经看过了,花魁房内的异常已被清除。”

    “所用香料可有异常?”司向红不放心地追问,他很明白,只要他是清醒的,就不怕任何的诡计!

    “无,属下看了,只是一般的香料。”

    “那你去吧,在隔壁房守着,警觉点!”

    *****

    十九楼二楼,历届花魁房内,秦默荷望向那枝燃着的香,想着那人说的话。

    咚咚——

    敲门声响起,眼睛闪过一丝坚定,不复之前的迷茫。只需捱过这一晚,一切都会好了。

    左元亲自将喝得醉熏熏步履不稳的司向红送入花魁房内,秦默荷笑意融融地将他迎进来。

    看着复又关闭的房门,左元笑得意味深长。

    下了楼,左元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左少,我家主子让我代她和你说声谢谢。”

    左元没有转身,潇洒地摆摆手,“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我不知道你主子为何整他,正巧我也看他不顺眼,就顺手了。我只希望这出戏,你主子可别让我失望啊。”

    ☆、37更新更新

    刚进房内不久,司向红便觉得头更晕沉了,似乎是酒力发作了一般。

    晕晕沉沉地靠在女子馨香的身体上,司向红只觉得下面蠢蠢欲动。想到这里已没问题,他当下也不客气,一把搂住眼前的女子,撕扯起衣服行起事来。

    随后,司向红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到了过去的一些事,很压抑很难过。而眼前身下的人越来越像梦中那女人了,那么美又那么可恨!嘴里还说着那些让他不舒服的话!他手一伸,竟然摸到一条鞭子,压抑的情绪喷薄欲出。他忍不住将手中的鞭子抽到那人的身上,听着眼前之人的闷哼呼痛声,看着她扭曲的脸,司向红心中竟然涌出一股变/态的快感,手中更是忍不住地挥舞起来。

    秦默荷捂着身上一条条红肿渗血的鞭痕,惊惧地看着眼前似乎杀红了眼的男人,

    想起那人的承诺,她贝齿咬着下唇,强忍着到嘴的尖叫,转成闷哼□。

    司向红安排在隔壁房的属下一听,暗忖,想不到他那主子整个看着冷冷的,在闺房里这么火热。果然,美人乡是英雄冢哪。

    “公子——”粘腻的声音,雪白的手臂,瞬间让他反应过来,“来了。”

    次日,秦默荷在司向红醒来之前,掐着点,里面只穿了件肚兜和亵裤,外面披着一层薄纱,艰难地出了房门。花魁的侍女见到她这样,明显吃了一惊。

    秦默荷虚弱地道,“扶我去史mama那。”

    早上正是恩客们归家的时刻,一路上,秦默荷遇上不少男人。

    饶是那些男人五大三粗的,看到她身上的溢着血丝的鞭痕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有想起昨晚她的恩客是新科状元的,都忍不住摇头,想不到新科状元斯斯文文的,却是个辣手摧花之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就在秦默荷离开不久,司向红浑身舒爽地醒来,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想起昨晚的缠绵,嘴角挂上一抹满意的笑容。昨晚他似乎梦到以前的事了,却不再压抑痛苦。看来,为了以后身心的舒爽,他得多来几趟十九楼才行啊。

    司向红一边找衣服,一边想,可是当他看到床榻四周都是破碎的衣服时,不由得失笑,昨晚看来真是太粗鲁了,连衣裳都撕碎了。

    看到床头摆着一套新的衣裳,暗赞了声十九楼服侍周到。可看到和别人一般别无二致的亵裤时,他猛地想起什么,特意去翻了一下那些破碎的衣服,待看到几片红色的破布时,才安心地转过头来穿起新衣裳。

    出了房门,司向红并未去旁边的房间叫人,而是直接往大门走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少些人知道为好。

    可一路上,他察觉到好些人看他的目光不对,当他看回去的时候,那些人并不说什么,只是尴尬地笑笑,然后移开眼。

    司向红有点摸不着头脑,对这种出乎他意料的事他一向不喜,当下阴沉着脸出了十九楼的门。他很想过去问一下那些人为什么看他的眼神这么奇怪,可是却拉不下那个脸。

    司向红现在还同认识到,他自己虽然聪明,但是过于自傲,又没经历过太多的事,此时还做不到为了一点小事而放□段的地步。再者,他还得赶着进宫面见三皇子,又想着或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了,于是便错过了此次危机的最佳处理时间,

    在以后的日子里,司向红每想一次便悔恨一次自己的自大。

    ******

    仅一个早上,新科状元司向红在十九楼虐打花魁之事便传来了。据说状元郎在床上喜欢把女人往死里虐,花魁身上伤痕累累,全身上下就没一块好皮肤,一个晚上下来,整个人也进气多出气少了。

    这件事传得有板有眼,据说许多人都看到了。还有,听说早上的时候十九楼的老鸨史mama发出了一声嗷叫,接着披头散发地跑出来说要去找司向红算账,可惜没找到人。

    紧接着,又有一件轰动四九城的事发生了。据说在西南面城墙的墙头上竖着一根长长的竹杆,竹杆头系着一条长相怪异的亵裤迎风飘荡,成为极吸引人眼球的一景。下面还拉了一块布写了几行字,来往行人中有眼神好又识字的,给人当众念了出来:此乃状元郎昨晚嫖花魁所穿的亵裤,将在明晚于永泰拍压轴拍卖,欲拍从速,逾期不候。司空空留。

    京城内,新出炉的三甲及进士同进士们,本就是让人热议的话题。此时因为花魁和城墙挂亵裤事件,新科状元司向红受到的关注更是无人能及。

    无数人看着那迎风飘摇的怪异三角亵裤,发表感叹与想法。更有老人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新科状元都这样了,大昌危矣。

    “这状元就是状元,连里面穿的亵裤都那么与众不同。”

    “怪了,这新科状元究竟对司空空做了什么,竟然让他恨得连人亵裤都偷出来展示一番?”

    “这亵裤上又没写着名字,不一定是司状元的吧?”有人怀疑。

    “神偷司空空从来不说谎,他说这亵裤是状元爷的就一定是他的。况且人也说了,是他昨晚嫖花魁的时候穿的,那就没错了,今儿他出来,穿的可不是昨晚那身啊。”

    “这亵裤穿在里面的,人家换没换,你又知道了?”

    “兄弟,听你这么一说,你今儿是见着新状元了?那有没有见着花魁啊?听说她被打得浑身是伤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你还真说对了,我和你说啊,那花魁一出房门,可把大伙吓了一跳......”

    “啧啧,这么红这么艳,布料还这么少,咳,前面还肿了个大包出来!回头俺叫俺娘门帮俺整一条,状元爷都穿的亵裤,咱也得赶个时髦!”

    “明晚咱们去永泰看看吧,我很想知道状元爷这亵裤能拍几个钱啊。”

    “好,明晚咱们一起去。”

    各种议论充斥着京城大街小巷。

    其实,状元嫖个妓子不算什么,状元也是人嘛,怎么就不能嫖妓了?可要命的是有人把它弄得人尽皆知,那便是品行不端了。而且他坐上这状元之位本身是有争议的,这些不利于他形象的流言只会让他的脚跟越来越摇摇欲坠。况且还虐打女人,这样的消息传开,哪家官员和世家阀门还敢把女儿嫁给他?由此断了他借妻族之力上位的可能。

    ******

    司向红刚出宫门,就听下人吱吱唔唔地回报了那两个消息,脸顿时黑得跟锅底似的,他知道自己这回是遭了算计了。幕后黑手暂时不确定,但当务之急便是把那两件事解决。

    司向红反应很快,一番思量后,亲自去了十九楼,找到老鸨史mama,好言好语地说要帮花魁赎身并纳为妾室。

    但秦默荷看着司向红那言笑晏晏的模样,特别是那双幽深的眼睛盯着你的时候,心里的寒气止不住地往外冒。

    莫名地想起那人告戒她的话,那件事发生之后,状元郎必会上门替她赎身并给她一个姨娘或妾室的名分,叫她不要心存侥幸,以为能脱离青楼飞入凤凰窝了。那不过是司向红为了解决困局做出的妥协与牺牲,如果她答应了。等此事的风头过后,要不了几天,她就得去跟阎王爷报到。若她不听劝,私自改了计划,那她便好自为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司公子,你赔银子就行了,不需要你替奴家赎身。”秦默荷婉言谢绝。

    司向红看向眼前的女人,态度更温和了,“荷儿别闹,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昨晚我就想替你赎身的,只是早上有事,走得太匆忙了。现在才来,你不会因此生气吧?”

    “司公子,我不会赎身的,我舍不得十九楼的mama和姐妹们。”

    司向红没说那些舍不得再回来看看的傻话,只是再劝,“荷儿,你真是重情重义,只是如果你找到好归宿,史mama和那些姐妹一定会替你高兴的,你说是不是?”

    “是啊,好女儿,你就答应了吧,要知道咱们状元爷府上还没一个女人呢。”史mama也跟着劝着,要知道司状元给的赎身银子可是好大一笔呢,可不能让煮熟的鸭子便飞了。再者这孩子被打得一身伤,这一身皮要养好得费多少时间和药材啊。史mama一想到那些如流水般花出去的钱,心就止不住地疼。这样倒不如让司向红给她赎了身算了。

    “司公子史mama,你们不用劝了,反正我是不会进司家的,就算给我当正妻也不去。我可不想三天两头地被打得一身伤,有福气进去可没福气享受!”秦默荷索性就撕破脸说开了。现在的她莫名地觉得他很可怕,这位状元爷偶尔看她的眼神冰渣子似的,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答应他的。反正她干完这一票,赎身银子够了还有剩,等风头过了,她便自由了。

    “这孩子,被打傻了。”史mama骂了句,触到司向红冰冷的眼神时才知道说错话了,赶紧尴尬地笑笑。

    “荷儿,有时候话不能说得那么绝的,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说着,司向红还温柔地帮她掖了掖被角。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也不用再劝了。”秦默荷被他弄得很不自在,不理他,闭了眼装作累了的样子,反正打定了主意不会让他赎身的。

    史mama在一旁看着,咂巴着嘴,心里觉得可惜。不过转而一想,以秦默荷现在的名气,只要摇钱树在,还怕什么?那伤养就养吧,总有一天养好了要替她把银子赚回来的。

    秦默荷的不识抬举让司向红很不爽。果然是□无情,戏子无义,十九楼是青楼,里面哪里还有好的,那些所谓的卖艺不卖身的青倌们也不过是想当□又想立贞洁牌坊的贱人罢了。出淤泥而不染?我呸,根子都烂透了!

    出来十九楼,又接到小厮办事不利的消息,心中窝火得紧,当下控制不住给了那小厮一脚,直接把他给踹趴下了。

    原来司向红来十九楼之前,兵分两路,他亲自去了十九楼,让贴身的小厮去找永泰拍卖场的掌柜的,欲高价买回那条亵裤。可掌柜的说东西不是他们的,他们无权处置,如果他真的想买,明晚请早。

    就在司向红阴沉着脸,感到焦头烂额时,祝家传来消息,说祝况文祝尚书之女自杀的消息。一时之间,关于新科状元郎的谣言尘嚣而上。毕竟祝尚书有意把女儿许配给新科状元一事,知道的人不多却也不算少,都说祝尚书之女受不了要嫁这么残暴的人才上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