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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春生看外面那些人,想了想扑回去把便宜徒弟摇醒。 他慢慢睁开眼,定定看了看她半晌低低嗯了一声。林春生见状松手,肚子却忽然叫了声。屋里很安静,谢秋珩忍不住咬住下唇,嘴角微抽。 两个人对视一会儿。 “不若吃完饭再走。”林春生轻轻抚平他衣服上的褶子,细看其实手在抖。 “好。”谢秋珩颔首,微微笑了笑,利索地穿衣洗漱,姿势从容不迫。他分明只是个乡下地主的儿子,可气质却出尘脱俗,使人见之难忘。 谢秋珩自己去厨房,林春生在他走后翻出自己的小本子,仔细地梳理了一回宋老爷家发生的事情。 他家发生这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若要细究,还要追溯到十几年前,牵扯到好些人。知道的不知道的,若要弄明白还需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林春生自觉脑子不大好,与其掺和进去不若趁早脱身,瞧了本子上的那些字,最后都撕拉一声。 她长舒一口气,把纸揉成一团沾了水埋到了屋里小花盆的土里。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谢秋珩端了饭菜过来,两人吃完了便跟管家说了声离开。宋老爷给的那一千两谢秋珩退了五百两下来。他怎么说都不肯收下,管家见状顿时泪流满面。 谢秋珩跨过门槛,快步追上了前面的师父。 昨夜一场雨今日又是大太阳,林春生照例把斗笠扣在头上,那一身白衣裳溅了几个泥点子。谢秋珩跟在她后面,这回一千两的报酬他原本是全给林春生的,奈何她坚持分成两份。现下谢秋珩只五十两,路过一个小乡镇时买了一袋米跟一些油盐酱醋茶,十两花销。 而集市上林春生在一头小毛驴面前停了下来,左看看右看看,摸了二十两就给买了下来,兴奋地拍了一把它的大屁股。 谢秋珩眼角微抽,二十两的小毛驴丝毫不卖她的帐,待在原地就是不走。 市集上人来人往的,又是两个俊俏的道士站在那儿,哪能不招眼,林春生慢慢就觉臊得慌,抿着唇问了句:“这驴能不能退?” 卖家义正言辞:“这驴可有灵性了。” “那它怎么听不懂人话?” “驴嘛,都说驴脑袋驴脑袋,刚交到新主人手上有些不适应。处处就好了。” “那这叫有灵性?”林春生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等着道长来给它再开一窍。” 林春生踹了这驴一脚,呆驴傻傻地转过头,两个人大眼对小眼,一时颇让人忍俊不禁。谢秋珩扛着米,见他师父如此花钱,不由眉头直跳。 林春生把银票当人民币,二十两当二百块来花,很有败家潜质。谢秋珩发现这事时那头小毛驴已经被人牵着走上路了。 林春生好说歹说,最后撸起袖子把驴拖着走。 天知道她最开始的想法只是买个代步工具,现下就跟买了个祖宗一样。这个祖宗很难伺候,拖着极为费力。 那双手抓着牵它的绳子已经被勒的泛红了,林春生喘着粗气,而后磨磨蹭蹭爬上了小毛驴的背却是再不想动了,是以那头被称之有灵性的小毛驴也停了步子。 它拖着一个大活人跟那一大袋米跟杂物,如今慢慢悠悠甩着尾巴,不闻一声叫唤,耐力很足,少说值个十两。谢秋珩见状自己去牵,盯着那双呆愣愣的驴眼,眼眸略微沉了沉,只在它脑袋上一拍,驴顿时就动了。 看呆林春生。 “它当真被你一掌拍的开窍了?”她揪着小毛驴的耳朵,难以置信。 若真是如此,谢秋珩要是对着她的脑袋来一掌,唔,那她可不就流弊的??? 林春生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扯了扯便宜徒弟的广袖,悄咪咪问了句:“这可是有什么诀窍?” 为人师表,怎能让徒弟给她开窍??掌握方法,她能给自己开窍。 “没有。”谢秋珩斩钉截铁,“只是让它醒醒神,这驴精神不好,打一打就好了。” 他那双剪水眸里划过一丝无奈,兴许是能猜到自己的师父脑子里想什么,他晃了晃手里的绳子:“阿珩给师父牵驴,师父不必担心。” 于是一人牵驴一人坐在驴上,两个人不久插进了遍是高大林木的林子里,清幽的风扑面而来。 林春生望着谢秋珩挺直的脊背,沉吟一会儿开口:“我们叫这驴七窍如何?” 谢秋珩走的平缓,语调亦是:“师父买的驴,叫什么都好。七窍不错。” 林春生听罢可劲儿地揉了揉毛驴的耳朵,高高兴兴:“为师也觉得不错。七窍要是上山不好好干活,咱们就把他给做成驴rou火烧。” 谢秋珩终是笑了出来,道:“有道理。” 也不知那头驴是否真的是被他开了窍,竟也仿佛是听懂了一般,步伐顿时就快了。迎面的清风带着淡淡干草的味道。 “你会做驴rou火烧吗?”林春生问。 谢秋珩难得语噎,不觉莞尔:“不难。” “师父的钱若是不放心可以给徒儿保管。”他边走边道,声音低缓,分明还是个少年郎,平白就给人一股沉稳的气息。 林春生数了数还在自己这儿的钱,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道观里所有的收入都是谢秋珩在管,日常上山下山也是他,相比较下来,自己就是他养的那头猪。 这么一想,她顿时就有种醍醐灌顶之感,忍不住问道:“你当真看过为师从前吃过rou?为师怎么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