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页
她靠着的那扇门给从里打开,瞬时林春生头就磕地上了,两眼一黑,摸着后脑勺不住地吸着凉气,心想,这他妈可真疼,日后要长记性了。 而后视野中出现一只男人的大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像是在看她出没出事。 林春生一巴掌拍开那只手,奈何人给撞狠了,龇着牙摇晃几步又踉跄着坐在地上,看上去怪可怜的。 她看着眼前这人,模模糊糊,最后只好道:“你是谁?” 她本不指望有什么回答,只等着他跑,迈出一条大腿,然后自己趁机抱住,哭一两下。 “我呀,不告诉你。”那人轻笑着,稍显轻佻。 “让我猜猜。”林春生揪住他的衣料,摸了摸,“你是个有钱人。” 她的手往上继续,摸到了衣裳绣的纹饰,像是一条蛇。 “你是个有地位的人。”林春生继续胡扯道。 那人也不阻止,就任由她这么放肆,手从衣摆摸到腰身。 瘦窄的腰身系着一根丝绦,周身无其他配饰。 林春生便道:“这儿是个小地方,阁下半夜从后面离开,可能是不想惊动其他人。” “只是有些可惜。”林春生欲言又止,指着自己道,“阁下没料到我在这里,一时不慎意外使我摔倒,心里肯定不安。一面想不动声色杀了我,一面又想用钱来打发我。” “有钱能使鬼推磨,后者显然更好。”林春生暗示道,心里既觉得自己好没骨气,又觉得自己是无聊透了。 拉扯着一个大男人听自己胡扯。 “你如果杀了我,就可能露馅了。”林春生后面补了句,眼睛看东西还是不清楚,挥舞着双手摸索着。 那个男人饶有兴致地瞧她,居然真从怀里摸了一张宝钞给她。谁知林春生一摸又退了回去。 “宝钞容易贬值,你还是给我银子罢。” 也许是难得看到这样讨价还价的,那男人笑了一声,嗓音微微带着点磁性,估摸着有二十来岁,身上一股淡淡的沉香味道。 “你又是谁?”他问。 林春生指着自己,咳了声:“我是我家主子的丫鬟,留这儿等他。他若是发现我不在了,那必定就是出事了。” 男人拽了拽她的大辫子,道:“果真是条好狗。” “你想怎么着?”林春生捏钱,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你不如弃暗投明,跟了我如何?”他合上门,应该是微笑着看她的。 林春生心里咯噔一下,忽觉得这是一道送命题。 她双膝一弯就跪在了地上,扑过去抱人大腿,哭了两嗓子:“我家少爷一准不允许,卖身契还在他身上,如今世道上逃奴是要杖毙的。我实在是有贼心没那个贼胆。” 她眼看着就要拿他衣摆擦鼻涕眼泪,许是这人恶心,给踹翻了她。 “好滑头的丫鬟。”他哼了声,听见后头响动,门开的一刹将人当了个物品砸过去。 而门那边若非是陈鹤岚眼睛尖,认出了林春生,这会子她腰八成得遭殃。 她再一次滚在地上,扶着腰半天爬起来拍拍灰,被陈大人提着丢到一边继续去追人。 夜色愈发浓,青藤窸窸窣窣响动,小虫在角落里小声鸣叫,她抱着膝没敢离开。 林春生灰头土脸地在后门台阶上坐着,想到谢秋珩的嘱咐,心里好纠结。 可等到下半夜也没人来,若非是青楼里的杂役出来倒东西林春生还得继续等下去。 只见那小丫鬟模样的人脸上擦了个口子,呆愣地看着门里杂役,被轰到一边还锲而不舍坐到原位置等。 “拿着,就当我买三个时辰。”林春生从身上掏荷包,一摸除了方才那张宝钞外却是一点都找不到其他的了。 “这都给你了。”她把手里的宝钞塞给人家,自己继续找。 而后林春生用半天功夫接受了一个现实。 她被人给偷了。 qwq…… 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又成了穷光蛋了,这世上的人可真是一言难尽。 林春生骂骂咧咧一阵歪头睡在了青楼后门。 天亮后还是陈鹤岚带着衙门的皂头一道把林春生搬走。 见她这个狼狈样陈大人不由叹口气,将人抱在怀里神色匆匆。皂头极少见到县令这样抱着姑娘,便劝慰道:“小姑娘年轻娇嫩嫩的,养个几天便好。” 一向温文尔雅的陈大人这回不说话,一路抱到自己的院子里,吩咐几个丫鬟好好照顾她。 昨夜发生太多的事,谢秋珩一顾他便顾不了林春生。 秋风楼里秋风曲,太平观道人出没,谢秋珩着实被打压的厉害,但他道法不低,拼了个平手。陈大人趁此追人追的一头空,回首秋风楼,此处不见他的踪影。 楼里一片和谐,种种幻术皆被打碎后同以往的青楼并没有什么不同。地上铺的竹簟横躺着醉生梦死的男人,独不见他。 陈鹤岚后知后觉想到了后门口的林春生,暗自庆幸她未曾进来过,要不然晚上就说不准了。 谢秋珩待她极好,倘若被人抓在手上,陈大人不敢想象。 中午陈鹤岚处理完几个诉讼后照顾林春生的丫鬟道她得了风寒。 昨夜染上的,已请了大夫开药,病的不重。 他去看林春生,结果看她一个人从床上滚到地上嘴里不知嚷了什么,满脸泪痕,凑过去一听才发现她是在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