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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明珠圆润的光面上折射出了一个人影,看不真切,应当在头顶。 但镶着二十四星宿的天顶象征宇宙,花纹是凤凰城古老的家族纹饰,呈半圆形的顶上没有横梁,一览无余,何来的人影呢? 谢秋珩微微蹙眉,忽听得林春生一声惊呼,他忙看去,只见是小萝卜头从顾寒的怀里挤出来了,手伸着要林春生去抱他,口里还模模糊糊说道:“娘娘娘。” 顾寒手连忙伸到腋下把他抱回去,查看着谢秋珩的脸色,讪笑道:“小孩子不懂事,看到女人都爱叫娘,这么小,眼睛看什么都是模糊的,你可别当真。” 谢秋珩面色微沉,轻轻摇了摇头,将林春生一把抓过来,盯着她身后的那一团空气,仔细辨认,而后才道:“她在你身后。” 话音未落林春生的发髻散了,衣领上的玉扣陡然蹦落,红色斑痕从脖颈蔓延到了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 第62章 “顾寒。”林春生嗓音微涩,初时还有些许清明的眼睛终是浑浊成一片了。 顾大夫听到声音人一个机灵把怀里的小萝卜崽子抱的死紧,大惊失色。他忙看向谢秋珩,却见他眉头紧皱,想要掐诀,手却一顿。 “怎么了?”顾寒问道。 林春生这脸上的斑痕分明与他师姐如出一辙,正常人瞧见这副模样怕都会下意识的以为林春生被疏疏师姐附身了。连顾寒也是,若非谢秋珩在一旁,他兴许也控制不住了罢…… 毕竟是疏疏,一想到此,他胸口一暖。 而低头发现原是这个小萝卜崽子咬住了胸口那一片布料,口水连领口都洇湿了,手足还在扑腾。他微微有些尴尬,掐着他的小肚子把萝卜崽子翻了个面。 小娃娃口里一会儿喊着娘娘娘,一会儿又喊着奶奶奶奶。许是饿了,从他这儿得不到吃的就朝林春生哭诉。 林春生面红痕愈发多,她人已不是自己了。顾寒见她走近,纠结又隐含一丝期待。 “疏疏?”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谢秋珩默不作声把她勾回来,抬眼瞧着他,眼里深不见底,修长的手指抵住了林春生的唇。 一身白色的道袍似乎黯淡了,空气里除了烟尘外,那一股梅香变的格外浓郁。 “她不是你师姐。”谢秋珩轻启薄唇,长眉微挑,淡淡道,“面上有斑痕的绝不是你师姐。” 只是他这么说,小萝卜头迫不及待从顾寒怀里挣脱出来扑到了林春生的身上,顾寒只来得及看,没时间阻止。 谢秋珩桎梏住林春生,对他却是极为粗暴,闪身避过,拂袖将小团子推回去。 空旷巨大的地宫里传出婴儿的哭声,林春生一时如行尸走rou一般,若非被他箍住,确确实实要给小萝卜崽子喂食了。 一想到那场面,顾寒不由把他抱得愈发紧。 “听着,你疏疏师姐决不在这里,当初独自怀孕后便不会有红斑出现在脸上。”谢秋珩道,“是药三分毒。” 顾寒:“你如何知晓?” 铃铛从他的袖子里滚出来,谢秋珩眼神陡然一暗,抱着林春生就往地宫的另一甬道跑,边跑边道:“别问这些了,再不走就跑不了。火要重燃。” 话音未落,顾寒已经跑到他身边,一脸的求知欲:“我为何来了这儿就一直跟个傻子般,不应该呀。” “废话,你吃错药了,当年谁心灰意冷的吃的三日散?都说是药三分毒,你是做大夫的,吃了那药虽爱人不至于刻骨铭心,但于脑子终究有害。日后若再遇想忘却的东西,你当然跟傻子一样。 这儿是凤凰城的地宫,你记起来的东西是你想要忘记的。” 谢秋珩喘了口气,带着他在迷宫般的甬道里跑。 “我吃三日散时谷主说没什么大碍的。” “那是要哄骗你吃,你年纪轻轻涉世不深,就真吃了,如今怪谁?”谢秋珩难得嗤笑出声。 “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亲眼所见。” 顾寒喉咙一堵,忽面红耳赤起来,俊俏的面容上既尴尬又无可奈何,最后恼羞成怒:“你怎可如此窥人神思?实非君子所为!” “我窥的并非是你的。你我有言在先的。若非疏疏姑娘自己同意,我怎能窥探的了?她不是我师父而是凤凰城的城主,她若是不同意,我早已被反噬。” 谢秋珩笑道,他抱着林春生并不显吃力。彼时只他两人是清醒的,此处也非城外的小乡村,他一番话说的顾寒无法接下去,便笑骂道:“你好不要脸!” 谢秋珩回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才不要脸。” 顾寒:“……” “我们方才在那地宫里点了一把火,是为涅槃,破了封印。你的儿子活着出来,当初的有心人便会将整个地宫摧毁。那棺木实则是封印他的。容器已毁,若非疏疏提醒,我们许是出不来。她算好了一切。”谢秋珩渐渐放慢脚步,离中心的地宫愈远他的灵气愈强。 “凤凰城里,凤凰城外,讲究的都是门当户对。疏疏怀了你的孩子,这事情她心知瞒不住,便从你身边离开,以防连累了你。你喝三日散的时候她都瞧见了。”谢秋珩斟酌着,想到底终化成一句话,“你该对不起她才是。” 凤凰城主绝不会私定终身,未婚先有子,惟有堕胎一路。偏生疏疏人木讷痴情,决计要生,妥协成了陪葬。这偌大的陵寝里也不知她魂魄飘荡何处,若是有灵,那边是寄居在了铃铛之中,随她的意识一道,四处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