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坟头
………… 沿东直走，便能看见一个铁栏杆围起来的墓园，此刻的大门开着，路边杂草在冷风中摇摆不定，空中风沙将视野遮得模糊不清。 墓园里面十分简陋，没有精美的墓碑，也没有尺子一般笔直的道路，放眼望去，整片墓地，仅有一个个低矮的小土丘。 “我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小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镇子里一伙人全部跑去墓地干什么？ 去墓地埋葬死者的话，不认识的虫子下葬，是没必要跟着去的，如果死的人是老欧德和斯莱的朋友，伊赛尔达和科尼法就不可能认识，而如果是伊赛尔达和科尼法的朋友下葬的话，老欧德和斯莱也没必要跟着去。 但是此刻他们去不都去墓地了，那么…… “该不会是他们几个的其中之一出事了吧……”小白忍不住猜测道。 “你说什么？你的朋友出事了吗？”奎若问道。 “没没没，我瞎猜的，先找到他们再说……” 小白赶紧否认，其实心里也没底，突然想到科尼法是被老鹿角虫撞回去的，这个出事的该不会是科尼法吧…… 摇了摇头，话说这个非法占用角虫车道，然后被车撞了，该判谁的责任…… “啪！” 使劲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现在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么！ 奎若看见小白一个人又是自言自语，又是摇头抽自己巴掌的，极不正常，不由地放慢了脚步，远远地跟在小白后面。 路过一个小土丘，梦剑微微一热，一个老头闪了出来。怀抱着一把扫把，默默看着小白。 小白停下，左移右移，发现这个灵魂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好像是能看到自己的存在，不由得大感惊奇。 要知道，之前遇见无眼的时候，无眼一直就是在自言自语，和她说话也听不见，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意识到现在并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小白发现奎若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后面去了，催促道“跟上啊，奎若。” “嗯……” “自从你进了这个墓园，就变得不正常了……” “哈哈哈，没有的事，我只是一路上没休息过，太累了……啊！看见他们了！” 小白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只看见老欧德和斯莱还有伊赛尔达站在一个高高的土丘前，默不作声。没有看见科尼法的影子…… “……怎么办，我该不该过去……” 小白犹豫了，不知道自己现在过去合不合适，深深的愧疚感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如果自己在安息之地不敲响那个铃铛，科尼法就不会被老鹿角虫撞上。 如果自己不去苍绿之径而是回德特茅斯，那还可能再见到他最后一面。 如果…… 呆立注视着那个小土丘，凉风吹起他的披风，小白觉得有点冷，忍不住双手拉住披风，将身体裹住。 看了看天，只有一个月牙儿挂在天上，星星三三两两，云云飘飘荡荡。 凉凉的披风贴着身子，感觉更冷了。 斯莱似乎注意到了远处的小白，伸手捅了捅身边的老欧德。伊赛尔达看向小白，表情看不出喜悲，老欧德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慢吞吞地挪了过去，摆了摆手示意奎若不要过来，小白站在了土堆前。 “那个……科尼法呢？”小白还抱着一丝希望。 “科尼法在下面。”老欧德回答道，“小旅者，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一幕，虽然我们已经习惯了朋友的离去，但事情真的到来，还是让我们很难接受。”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小白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我也和难受……伊赛尔达夫人，我……我……” “小家伙，你怎么了？”伊赛尔达疑惑地问道。 “没……没什么……” 小白想向伊赛尔达道歉，说明一下情况，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这个事情如果自己不说，他们也不会知道，可是如果说了，他们会怎么看自己？ “唉……伊赛尔达夫人……我很抱歉，您节哀……” “你把我弄糊涂了小朋友，这话你应该对欧德和斯莱他们说吧？” “……不是，额……啊？什么意思？”小白也糊涂了。 “嗯……的确是该对我们说这句话。”斯莱点了点头，说道。 小白“可是……死的不是科尼法么？” 伊赛尔达“……” 斯莱“……” 老欧德“……” “谁跟你说我死啦！！！” 科尼法憨厚的吼声从地底下传来，吓了小白一跳，赶紧绕过土堆看明情况。 只见土堆之后是一个大坑，一捧土从坑里被甩出，一把铲子被丢了上来，紧接着一双手攀在了坑的边缘。 “我靠！你没死啊！害我白难过了这么久！” 小白把头探向洞口，看见土坑底下站着一只科尼法。 “你这老黑，你才死了！” （沉默） “你们快来拉我一把！该死的这个坑太深，我爬不上来了！”科尼法气喘吁吁的说道。 “噢噢，来了来了。”小白反应过来。 “你去吧，我这老骨头经不起折腾。”老欧德摆摆手，让斯莱上去帮忙。 斯莱和小白一人拽住科尼法的一只手，结果发现他太胖了，他们两个小个子根本拉不上来，还差点被他拖下去，脚踩着松软的泥土，洒了科尼法一脸。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带进去了，小白仰天大吼道 “奎若别在那看了！快过来帮忙！！！” ………… 下葬的那位兄弟是老欧德和斯莱的朋友，老欧德被一只从下面爬回来的虫子告知，他们的兄弟死在了十字路口。 老欧德拜托伤养的差不多的科尼法和斯莱一起下去帮忙收尸，由那只虫子带路，把兄弟接回了家。 小白看了看那具被布遮盖住的尸体，好一只大块头啊，驼背井根本上不去，为此他们特意绕了条路，从镇子北边的那条大路上来。 那里原来是一条专门通车的运输通道，虫子商人们把地上的特产一车车地运往地下贩卖，通道一路下坡，直通最下层的那个鸟笼大电梯。 小白之前没发现这条路，是因为它之前被顶上倒塌的岩石给封住了，斯莱知道有这条路，稍微花点时间清理一下，正好派上了用场。 将尸体埋葬下去，填好土，轮到写墓志铭的时候大伙都犯了难，都是没文化的人，可是下面埋葬着的，又是自己的朋友，总得写点什么有意义的。 “嗯……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来写吧。”奎若见老欧德和斯莱愁得整张脸挤成一朵菊花，忍不住开口说道。 “啊！那再好不过了，旅者，真是太谢你了！”老欧德欣喜地抓着奎若的手不放，生怕他跑了。 抚摸着木板上的纹理，奎若提笔写下了一段古语悼词。遵从死者的遗愿，一切从简，只求躯体葬于故乡。 “…… thehedanotheroldfriend 丧葬者默默叹了口气。又是一位老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