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山雨欲来 上

    欣和别墅内，一身火红的赤练盘坐在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群蟒图案、极为古色古香的卧榻之上，塌旁不远处的矮几上放着一尊精致小巧的小叶紫檀香炉，里面正缓缓散发出清幽的、乳白色气体。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之气，赤练伸出明显比普通人长出许多的舌头，缓缓舔去面颊上不小心沾到的几滴血珠。赤红的睫毛微动，如烈火一般的红唇亲轻轻向上抬起，缓慢睁开的血红色双眸中蓦然激射出两道精光。裸露在外的身体密布着一个个像是用墨汁勾勒出的方格子，随着红蛇女赤练双眼睁开，那些‘黑线’也跟着隐入身体，消失不见。恢复莹润如玉的肌肤越发显得吹弹可破。

    将空气中最后的一丝黑气完全吸入体内之后，赤练惬意的扭动着柔软无骨的身体，在铺着厚厚的白色蚕丝锦被的卧榻上微微蠕动，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血红色的发丝将莹白的面颊衬托的越发莹莹玉润，同样是血红色的眼眸难得露出一丝微弱的喜悦之色。

    “卜仁的这颗‘黑心’终于成熟了！倒也不枉费我等了这么久的时间，忍受了他那么久的恶臭精神力！嘻嘻嘻，这么好的一颗‘黑心’，我该怎么吃下去比较好呢？”

    透过方才吸入体内的，属于卜仁的墨色精神力，红蛇女的眼前郝然铺展开了先前卜仁眼中看到的一系列场景。看着影像中那两个一脸萝莉相，实力却都不弱的‘小丫头’，红蛇女赤练忍不住嘴角微微扬起，冷笑出声：

    “啧啧啧，江离凡，即便你保得住王四，你也保不了他们所有人，更保不了这个世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嘻嘻嘻嘻……天道，既然天道允许我的存在，我便是天道所归。你仙界虽超然于三界之上，却又能奈我何？如今，居然派了一只蠢兔子下来！这仙界，怕是离落魄也不远了……嘻嘻嘻嘻……”

    清冷轻缓的笑声，在空荡、幽深的空间内愈发显得诡异且恐怖。房间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小堆黑白相间，沾满透明粘液的不明物体静悄悄的堆在一旁。那是，那几个黑衣人原本穿在身上的衣物……

    “啊~~嚏！”

    与此同时，远在凤鸣山庄别墅的小兔子毫无征兆的，狠狠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微微泛红的小鼻尖，波波扬起一张可怜兮兮的愤愤然小脸，委屈巴巴的对着离凡出声控诉：

    “离凡，有人在骂我！”

    闻言，离凡默默转头，毫不吝啬的对着波波送出一双超级大白眼，淡然问道：

    “你觉得，骂你的那个家伙，是人类的可能性有多少？”

    波波：呃……为什么同样是孩子，对床上那个就温柔的不行，对我就一副仇人见面的表情？呜呜呜……人家也还是个宝宝！

    虽然心里委屈，但好歹活了几千年岁月的兔仙，好歹也知道什么叫做时宜。遂也不再多言，默默的站到一旁。

    不理会波波一副泪眼汪汪的可怜相，离凡再次回头看着正一脸乖巧躺在床上，小脸煞白如纸的小光。眼见小家伙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身体微微瑟缩，小手死死抓着王四的大掌不放。那纯净可爱的小模样，让离凡忍不住学着师父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头顶。然后转身对着刚从昏睡中醒来不久、满眼焦虑的王四心内传声道：

    “我虽可以用自己的医术暂时替他稳定住伤情，但……这孩子内伤颇重，且已然伤及了内脏。不过，所幸他年纪尚幼，若调理得当，许还可逐渐恢复些。但只怕……这一世的寿命恐不会长。以我目前的能力，只能保他成年。且，他此后的生命，只怕终日都要与药罐为伴了。”

    “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的意思是说，小光他就只剩下十来年的寿命了是吗？小光他，他才只有八岁啊。他的人生连花骨朵都还没结呢，不能就这么废了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对一个这么弱小的孩子这么残忍？为什么？”

    握紧的拳头几乎快要将手下的衣料捏碎，抿成一条线的唇边，牙齿摩擦得咯吱作响，只来回叨念着两个字：“卜、仁…卜、仁……”

    几乎快要瞪出眼眶的双眼渐渐泛红、逐渐涌起了水雾。

    许是感受到王四的紧绷，小光挣扎着坐起身。边安抚的轻拍着王四的手背，边捂着闷痛不已的胸腔，努力忍着想要咳嗽的冲动。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却依然费力的想要给王四挤出一丝微笑：

    “四哥！小光没事！小光不疼，小光会好好的，小光会一直陪着四哥，一直一直陪着四哥。四哥别怕，不哭。”

    泪，终是忍不住夺眶而出。一贯在外狠辣无情的汉子，如今却只能佝偻着背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对于离凡的异能，王四几乎连适应期都不需要，就全然接受了离凡的‘与众不同’。也正是因为清楚了解离凡的特殊能力，在听到离凡说出的诊断结果之后，王四原本还怀揣着的一丝希望终于彻底粉碎。

    接近两米的壮汉，在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内，瘦的几乎就只剩下了皮包骨。佝偻着的背影，此刻看来满是凄凉和无助。此时的王四，再没有了当初离凡初见时的狠厉绝情，只剩下满满的虚弱无力。

    “江离凡，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他！求你救救他。他还只是个孩子，一个只有八岁大的孩子啊！他从小就被亲身父母抛弃，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孤儿院里长大。不久前，不久前他还被……昨晚，又在混斗中被那帮混蛋误伤……我说过要保护他，说过要一生一世守着他，看着他结婚生子，安稳一世。我……江离凡，我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就是要的我命，我王四也绝不皱下眉头。我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骨结突出的大手死死抓着离凡的胳膊，红着眼眶哀声祈求。

    看着王四头顶黑沉沉的精神力，离凡虽心生同情，却也并不认为当真有那个必要去干涉小光这一世的人生。这孩子这一世虽然着实可怜，但这世间的因果轮回，并不是仅凭着一丝怜悯之心就可以随意更改的。

    满含歉意的眼眸，在见到王四头顶突然开始不断化作一条条黑色缎带、并不停向着远处飘飞的精神力后，眸中神色霎时凝重了起来。对着王四，沉声问道：

    “你的精神力，居然可以被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