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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关于你母亲的故事吗?”覃山海开口,沙哑的声音富有磁性吸引了覃小津全部的注意力—— 终于,终于,要揭开陈年旧事了。 第296章 那年那个勤劳的姑娘 那年,覃山海惨绿少年一枚,自幼随父习筝,气质更是风度翩翩。 爱慕者倾慕者不计其数,不乏音乐才女世家同辈,然而,他就是喜欢蓝花坞里那个叫牛平平的姑娘,还给她改名牛婉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从今往后你叫牛婉兮吧。”他笑着对她说,她点点头,没有一秒钟的迟疑。 “牛婉兮,我们结婚吧。”他又笑着对她说,她又点点头,没有一秒钟的迟疑。 牛婉兮那么爽快答应求婚,这让热恋中的年轻人头昏脑热,然而还是遭到了家人的阻拦:覃川不同意。 “咱们是古筝世家,你得找一个能够和你一起扛起家族使命的女子做妻子。”覃川言下之意,让覃山海娶个志同道合的古筝演奏家做妻子,而不是娶一个农女。 然而覃山海喜欢。 “你到底喜欢她什么?”覃川不理解。 覃山海则觉得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 第一次见牛婉兮的时候,她正在用小板车拉着一块大石头去垒墙,墙不高,也就半米左右,垒成长长方方的一块,再往里头填土,松软合适的泥土上放了一张塑料网格,她往每个格子里撒种子,再浇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在覃山海的印象中,劳动与女人是没有交集的事情,他身边的女人,母亲也好,jiejie也好,都是搞艺术的女性,阳春白雪,诗情画意,劳作的牛婉兮像一颗另类的星闯入了他的生命里,闪耀他的世界。 “你在种什么?”覃山海问。 “西红柿。”勤劳的年轻女孩脸上是质朴的笑容。 当她的西红柿红了的时候,她已经不叫“牛平平”的名字了,叫牛婉兮,而西红柿从一粒种子到枝头结满红果的过程,覃山海见证了她亲手种下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 原来劳作不只是辛苦,也可以是美,是温柔的力量,是幸福。 虽然牛婉兮很少笑,通常她的表情都淡淡的,但覃山海看着她劳作,莫名幸福,尤其她在种植蓝花楹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覃山海还不认识蓝花楹。 牛婉兮的黑长大辫子总是从脑后垂到胸前,她喜欢穿自己做的棉麻衣裤,种植的时候专注而神圣,就像一幅画。 “你在种什么?”覃山海像往常一样,在牛婉兮劳作的时候充当一个好奇宝宝。 “蓝花楹。”牛婉兮回答。 蓝花楹,很多年很多年以后,覃山海终于看到蓝花楹那树头万花齐放,犹如蓝色火焰在燃烧的浓烈景象,而在那年,蓝花楹只是一颗被牛婉兮种到泥土中的种子。 …… …… 医院橡树下长椅上,覃山海的脸上是悠远的神思,“那时候我只以为你母亲种下了一颗种子,种下的是生命和希望,我不知道她种下的其实是——绝望。” 覃小津一颤,转头看着覃山海。 蓝花楹的花语是绝望中等待爱情,冬天叶子掉完代表绝望,但春天一来开满紫色花惊煞旁人,绝望中又怀揣希望,其实不过是当事人的不甘心。 “所以,我的母亲真的是牛婉兮,只不过我母亲爱着的人,不是你,对吗?” 听着覃小津的疑问,覃山海不敢正视他,他害怕在他清澈眼神的注目下,他会自卑,小津的眼睛像极了婉兮啊。 第297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 “你母亲爱着的人,是那个给她寄回蓝花楹种子的男子,他寄回了一颗种子,也给你母亲寄回了绝望。” 覃山海忆及往事,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他深爱过的人并不爱他,所以他才会那么珍惜李梦瑶,在这世界上,两情相悦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 那年那月,沉浸在将要结婚喜悦里的覃山海并不知道牛婉兮的心事,她曾经相爱的恋人出国了,本以为归国之日便是两人共续前缘之时,然而她的恋人再也没有回来,代替他回来是一颗蓝花楹的种子。 信中,恋人说,思你念你犹如心绞,奈何山高水远,今送蓝花楹一株,聊代我陪伴你身旁,以解相思之苦。 婉兮姑娘将蓝花楹细心栽培在她家田园里那年,她的名字还叫牛平平。 她栽着树种着田,日日苦盼恋人归来。 又一年,恋人又寄回一封信,不过不再倾诉相思之苦,而是一封绝交信,信中,他告诉她已在异国他乡成家立业,从今往后勿念。 覃山海爱上牛婉兮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怀着这样沉重的情伤,他天真地以为她对他所有的温顺与服从是因为爱他,不知道她这是对世界绝望后地懒于反抗。 覃山海拼尽全力想要争取父母的同意,直到牛婉兮怀孕,覃家二老这才勉为其难答应了这桩婚事,然而牛婉兮却悔婚了—— 被悔婚的屈辱,时至今日覃山海想起来都是刻骨铭心的痛。 “爸,不要去想了。”见覃山海面色惨白,呼吸困难,覃小津急忙安抚他,伸手轻拍他胸口。 然而时至今日,尤其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覃山海必须要说出真相,带着秘密含恨离去的感觉太不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