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拜年拜年
大年初一，早晨还不到六点方晓晓就起床了。 mama在厨房忙着，小虎扒着她的房门，那两只在门口呜呜的叫。 整个家里只有方晓晓一个赖在床上。 方晓晓穿上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服。 白色的套头毛衣，蓝色的牛仔裤，黑色的小皮鞋，头发扎成一个马尾，饱满干净的额头露出来，脸上细嫩的看不到毛孔，清澈的眼睛也异常明亮，不需要脂粉化妆，洗干净了脸，抹上郁美净就是干净清爽漂亮的小姑娘。 随着方晓晓的走动，马尾在后面一甩一甩，荡漾着春天的色彩。 院子里昨天晚上放的炮竹灰烬还没有收拾，碎红的颜色铺满了整个院子。 鲜红的喜庆预兆着红红火火。 新的一年，心情都轻松的像是踩在云朵上。 “mama，新年好。祝mama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方晓晓进屋就拜年。 “好好。”张红高兴的合不拢嘴。 只是紧跟着方晓晓冲着张红伸出手。 “新年快乐。”方晓晓说。 “噗”张红笑出声。 “给给，早就给你预备了。”张红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红包，“再接再励，在新的一年成绩更上一层楼。” “谢谢mama。”方晓晓眉开眼笑。 红包是用红纸叠的，手指一摸就知道厚度很可以。 跟着方晓晓进来的小虎也在两人的脚边绕圈，嘴里“呜呜”的叫。 方晓晓好像是听见了什么，侧着耳朵说：“什么？你也要压岁钱啊？你要什么压岁钱，你连钱包都没有，哦，要我保管啊？” 张红：“……” 方晓晓眨巴着眼睛一边无辜：“mama，怎么办？小虎也是咱们家的一员啊！” 张红啼笑皆非：“照你这么说，我还得给那两只了？” 方晓晓摇头：“不用，它们有自己亲妈。” 张红忍不住爆笑出声。 对自己这个贪财的女儿真是无可奈何了。 “好，给小虎一份，你可得存好了。”张红拿出来另一封红包。 那个红包看上去和方晓晓手里的一样，只是摸着明显薄一点。 方晓晓很满意。 证明她在mama的眼里独一无二。 “我替小虎谢谢mama了，来，小虎，磕个头。”方晓晓说着把小虎的脑袋往下压。 小虎不明所以晃着尾巴躲。 方晓晓一只手弄不动，索性两只手一起上。 “唉，不听话没有压岁钱哦~~”方晓晓说。 “呜呜……” 张红笑的眼角都渗泪。 女儿的嬉笑让新年第一天的早晨就明媚灿烂。 “过年好。” “过年好。” “拜年了。” “拜年拜年。” “……” 胡同外面早就有彼此称呼着拜年的邻居，按照惯例到了方晓晓家门口也过来敲门拜年。 这几个月方晓晓家里发生的事儿或多或少邻里邻居也知道，不管原因是什么，怪错在谁，是怜悯可惜还是支持赞叹，新年的拜年总要继续。 张红在和邻居们说了拜年的吉祥话后，没有和原先一样随着家属院的人们挨家挨户拜年走动，最后到财政局局长那边结束每年一次的大年初一集体拜年活动，而是去了张伯还有几个原来对mama不错的财政局员工家里拜年。 张红的亲戚也就是那几个住在临县的哥哥，不管她离婚的时候他们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血缘亲情是割舍不掉的，大年三十晚上张红本来是想打电话过去拜年，没想到那两个哥哥先给她打了电话，惯常的过年的应酬过后，再三的说让她初四一定要带着晓晓回娘家。 初二初四回娘家是鸣县的惯例，原来张红一年到头也就只有那天能看到那两个哥哥还有侄子侄女。 于是大年初一也就基本上没有亲戚过来走动，只是老刘他们还要过来，还有晓晓的同学韩漠同学，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小曹说是中午的时候过来一起吃饭，她还得回去准备中午饭。 张红从张伯家里出来，正看到财政局里拜年的人们各自的散开，原来热热闹闹差不多三十多人聚集在一起的胡同也一下子清静下来。 鞭炮声还在响，张红小心的看着四周，免得有调皮的孩子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扔出个摔炮，炸不到人，还是能吓一跳。 财政局家属院也有四条胡同，隔着一条胡同马上就能回家，张红在胡同口停下脚步，拐过去往一家走。 那家的院门就和其他家里不一样，大门包着金边，两边的石狮子脚底下踩着珠子，石狮子栩栩如生，连狮子脚底下踩着的珠子都能滚动。 大年初一的大门基本上都是敞开着，意味着财源广进，于是也就更清楚的看到这门里门外的鞭炮大红碎屑厚的连鞋都能盖住。 “过年好。”张红说。 这家正是财政局局长家，听着外头女人的声音，局长老婆出来：“谁啊？” 局长老婆看到张红，一愣。 方正仁跟局长是老交情，局长老婆也认识张红。食屋开业之后，局长老婆去过好几次。 张红笑着说：“过年好，我来拜个年。” “过年好，过年好。”局长老婆笑的有点儿怪，转头冲着里面喊，“老头子，张红来了。” 张红进去屋子才知道局长老婆为什么笑的这么怪。 堂屋里，局长和人说话，那人正是方正仁。 方正仁坐在沙发上，或许是过了一年又长了一岁的关系，虽然也穿着新衣服，看上去好像没有原来看着那么精神，方正仁看到张红也是一愣。 张红只是瞥了眼方正仁就看向局长，笑的得体：“过年了，来给您拜个年。” “哎呀，真是客气了啊，好好，来，坐坐。”局长也没想到张红会来的这么巧，可碰都碰上了，他这个东道主也得招呼。 “老婆，泡杯茶。”局长喊了声。 “不用，您别忙了，今儿这日子都挺忙的，我也回去了。”张红就要走。 “急什么啊，坐一会儿，好不容易来一趟。”局长说。 局长这么说，张红也不好愣是要走，坐到了距离方正仁最远的一个沙发上，局长老婆把茶杯递上，坐到了张红旁边。 “这段时间挺忙的，平常看见你你都忙的抬不起头。”局长老婆说。 现在别说是鸣县，就是巴江市里头有人听说过食屋，里面的东西不错，最重要的是看上去干净，省的家里头做饭了。 “还行，就是挣的辛苦钱。”张红说。 “这年头都是辛苦才能挣钱，不错挺好的，真是我都没想到。”局长瞥了眼方正仁。 方正仁想要笑的正常一点儿，可嘴角扯着都发僵。 “我也没想到。”张红说。 这话说出来，屋子里都有点儿静。 屋子里就四个人，没有方正仁那么搞，张红也不会成这个样子，当初张红还找的局长，局长老婆也是从局长嘴里知道的。 这当中张红得付出多大的辛苦和毅力这几个人都知道，即便是只是听说的局长老婆。 “我们张红运道好，该着的。”局长老婆说。 “可能吧。”张红笑了笑，“不过现在我和晓晓过的挺好的，就这么下去，以后也不错。” 这话显然就是有别的意思了。 说不定是说给某个人听的。 别过来惹事了，没有你，我们母女两个挺好。 局长又看了眼方正仁，方正仁正看着张红。 张红视若无睹，只跟局长和局长老婆说：“时候不早了，我也回去了，一会儿家里头还来人呢！”说着，张红已经站起来。 局长喊住张红也是为了问这几句，现在张红要走，局长就不拦着了。 “那行，别耽误了事儿。”局长说，“也祝你发财。” “谢谢。”张红说。 “我送你。”局长老婆说。 “不用，这日子不用送。”张红说。 “那慢走啊。”局长老婆在院子里喊。 “……” 几句客套过后，张红走了，屋子里有些沉寂。 局长瞥着方正仁：“怎么样，后悔了吧？” 张红这性子在局里都是出了名的，原来方正仁就喜欢玩儿牌，别人家的老婆打好几个电话催着回去，人家张红只知道你去哪儿，从来没打电话催过。方正仁衣服总那么干净透亮，这都是人家老婆的能耐。 结果这么好的不知道把握住，还闹得人尽皆知。 方正仁笑了笑，没说话。 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按理说他应该觉得自己过的挺好，又怎么会后悔！ 现在他有年轻漂亮的老婆，有儿子，方家也有后了。 虽然是退休，可也有退休工资，比起一般人来强多了，带带孩子，也能找点儿自己感兴趣的干。 可哪里还是不太对付。 他觉得应该是离婚了，张红过的应该很惨才对，天天的不管风吹雨淋的也得出去摆摊，生活费挣不了，晓晓那个丫头也得半工半读的打工，不然就算是考上了大学也没钱上，然后哭着喊着来求他的施舍…… 方正仁想的正是上辈子张红方晓晓所经历的那些，除了张红和方晓晓不管怎么辛苦都坚持了下来，其他的和事实差不多，可方晓晓回来了，又怎么可能让历史重演。 结果离了婚，张红越过越好，连方晓晓听说这次考试成绩都上了学校的红榜。 方正仁不知道红榜是怎么回事儿，可旁边有知道的。 这个丫头还真能考上好大学？原来没离婚的时候连大专都考不上吧！！ 如果他还有工作，他还在原来的部门上班，怎么也不会让她们到现在这个地步。 都说退休了老的快。 他这是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