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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里有深仇大恨,你的眼里深藏戾气——我并不会因此放弃你,更不会要求你忘记仇恨——虽然他不赞成我收你为徒,然而我还是想这样做,我无法眼看着明珠蒙尘——我只希望你能控制住自己的仇恨,须知仇恨也是一种力量,而控制不住的力量终有一日会伤到自己!” 凌傲天说罢,只淡淡地把悲痛莫名的剑诀重复了三遍,又并指为剑将剑招演示了数回,然后深深地望了步惊云一眼,就再不回头地向石屋走去。 旷野上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身影,金光璀璨中,这身影却仿佛是一个无底的黑洞,深不见底。 三日时间转瞬即过,这日步惊云和剑晨各持木剑遥遥站立。 “点到即止便可!”凌傲天淡淡地道。 剑晨即收腹提气,平剑当胸,流露一股剑客之气度,对步惊云道:“既然如此,惊觉,请指……” “教”字还未出口,步惊云已发先机,一剑顿时杀到!剑速之快,已超越他的极限,因为他自知霍家剑法不及对手剑法,悲痛莫名他也才练过三天,惟有制敌在先,方有胜望,于是率先抢攻!剑于刹那间刺至剑晨眼前,剑晨虽是首次与人较量,却无慌惶之色,相反更是镇定自若。 “啪”的一声,双剑相击,步惊云更给其反震开去! 二人甫交手便优劣立见,剑晨在师父悉心栽培下,不仅剑法奇精,就连内力亦较步惊云略胜一筹,坐在一旁的黑衣汉子不禁心中暗赞:“晨儿气度从容,这一剑破得干净利落!”转而又看向凌傲天,却见他眼光深邃湛然,毫无半点波动,不禁心下暗奇。 对于凌傲天想让步惊云学习悲痛莫名,无名认为凌傲天是器重这个弟子,想让他集二人之长,对此无名不置可否。然而无名发现步惊云心中戾气太盛,小小年纪双眼严寒似坚冰,心下并不希望步惊云习得高深的武功,只恐他将来长大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若是凌傲天没有收步惊云为徒,无名甚至想要将他带到旧识不虚大师那里,让高深佛法来洗涤步惊云的深仇和暴戾。然而凌傲天既然已经先一步收步惊云为徒,无名自然也不会多说——两年来的相处,无名觉得凌傲天虽然有滔天的野心,但他心性并不坏——江湖上也有传闻说雄霸是仁义侠客,正道君子——虽然无名并不大相信这些虚名,但虚名也需要真相来支撑,雄霸确实从未滥杀无辜,对待百姓也是仁慈和蔼——如若天下总要有个主人,这样的主人似乎也不错。至于步惊云,无名猜测凌傲天是想让他成为自己的一把尖刀,扫荡天下不服者!无名的猜测也没错,皇者自然不需要事事都自己出手,向步惊云这样的天资,被看重也不奇怪。 可是无名很担心,无论是否有些多余,他还是很担心——担心步惊云将来难以掌控——就算他一辈子也翻不出凌傲天的手心,可若是凌傲天不在了呢?还有谁能管住这样的一个杀神? 无名已经知道凌傲天说过,若是步惊云败给剑晨,以后也没机会学到凌傲天的绝学了——凌傲天是说一不二的。所以无名觉得这样也很好,虽然眼看着一个天才沦于平庸会觉得十分可惜,可那也总比将来为一个杀神头疼的好。剑晨练剑多年,自幼有名师指点,绝对不是步惊云能匹敌的——无名很自信——可是看到凌傲天平静的表情,又不禁有些疑惑了。 步惊云则呆在当场,他料不到自信是最快的一剑也给剑晨挡开,且自己更被震退,霎时之间,一颗心一寸寸的向下沉去。 剑晨礼貌地躬身一揖,道:“承让。” 步惊云心知难是其敌,可是现下认输,便永无胜望,从此师父也不会传授他绝世神功,而那黑衣汉子原本就不喜欢他的戾气,以后更会瞧他不起。 打,虽然会败,但不打,就必败无疑! 心念及此,当下再使霍家剑法攻向剑晨,此番攻势虽不及第一剑快,但出招缜密,势道更是凌厉,招招绝不留情,然而剑晨身手异常敏捷,抵挡自如。 黑衣汉子瞧见步惊云如此使招,心道:“惊觉节节抢攻,不留余地,这般辛辣,确是后辈中少见!” 又见剑晨一直只守不攻,知他是在退让,又想:“晨儿品性厚道,却嫌略欠学剑者的进取心,实是美中不足!” 正难分难解之际,步惊云见剑晨只守不攻,似在小觑自己,更激发他戾气盈胸,剑势益趋狠烈!两人对拆十余招后,剑晨心中暗思:“如此纠缠下去不是办法!若给霍惊觉偶然寻着破绽便会一败涂地,到时怕会有负师父之教养深恩——更何况惊觉现在是那个家伙的弟子,要是我输给他,岂不是给师父丢脸?”剑晨既这样想,顿将手中剑脱手掷出,再撞反弹向步惊云,正是其师所授的其中一式剑法——“莫名其妙”。 此招刁钻巧绝,能以难以意料的方位回袭敌人,步惊云不虞有此一着,右腕随即中剑,手中木剑更被击脱! “啪啪”两声,木剑当场堕到地上,就像步惊云的心,也快要堕到地上粉碎!胜负已分? 步惊云呆呆的站于原地,他败了?还是以他的剑法,根本无法可以赢得剑晨?倘若败给剑晨,他一切报仇的希望必将灰飞烟灭! 他不甘心! 霎时之间,他多年来的种种辛酸,与及霍步天的血海深仇,又再次填塞他小小的心坎,要他不能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