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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情十分复杂,也颇为唏嘘,搭在对方膝盖上的手始终没有拿开。许久他轻声问:“如果我没有发现那照片,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冯奕的事?” 何砚之莫名其妙:“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说?” “……” 好像也对。 说起来今天真的是巧,家里几百本书,他就偏偏选中了那一本。 俞衡把照片烧完剩下的碎屑收拾了,无意间瞥到扔在茶几上的打火机,他顺手拿起来,对着空气打了两下火:“对了,你又不抽烟,家里怎么还备着打火机?” “以前抽。” “那现在为什么戒了?” “因为烟抽完了,又没人给我去买,只能戒了。” 俞衡:“……”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心酸? 小保镖用充满怜悯的目光注视自家雇主片刻:“戒了也好——那你应该不喝酒吧?” “喝啊,”何砚之说,“为什么不喝,有时候疼得实在睡不着就喝点酒,比止痛药管用多了。” 俞衡:“……” 真是好惨一明星。 他没忍住拍了拍对方的腿,表情庄重地说:“你受苦了。” 何砚之:“?” 这小保镖脑回路真的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吧?他明明在用力把自己往黑了抹,为什么这货还是能扒开表象看本质? 砚总活这么大可能还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人,不禁多看了他好几眼,犹豫着道:“说真的,其实我以前还是有那么几个脑残粉的,你现在的表现……让我觉得你被脑残粉洗脑了。” 俞衡挑眉:“我可清醒得很,而且……为什么要用‘以前’?你现在没有脑残粉了?” “被我骂走了,伤心得粉转黑了,”何砚之拿起俞衡倒的水喝了一口,“现在战斗在黑我的前线,黑超话主持人,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俞衡非常不理解:“为什么要骂她?” “因为太脑残了,每天给我洗地,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何砚之说,“大概两年前吧,我就发了一条微博,骂我所有的脑残粉,让她们好好洗洗眼睛,看清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那回对我转黑转路的可能得有几百万吧。” 俞衡简直惊呆了,从未见过如此cao作,觉得砚总真是作死的一把好手:“你连粉都骂?” “我接受理智粉,不接受脑残粉,”何砚之满不在乎地说,“有些事本来就是我的错啊,我就是踩别人黑料上位,有什么好洗地的?难道我杀了人,就因为我长得好看就可以不坐牢?世上有这种道理吗?” 俞衡:“……” “所以,你也用不着心疼我,我确实是自己作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结果都不会改变。”何砚之放下水杯,扭头看向对方,“我自己都不心疼我自己,你有什么好心疼的?” “你怎么对自己是你的事,我怎么对你是我的事,”俞衡说,“你只注重结果,那是你的方式,而我更注重过程,这是我的选择——一个人杀了人,那也要看他为什么杀,如果是故意杀人那自然罪无可恕,但如果是出于自卫、是为了保护别人呢?连法律都不敢那么武断,你就能?” 何砚之:“……” 这道理怎么还讲不通了呢?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对方半晌,终于抬手捂住脸:“你赢了。” 他就不该跟一个理科生讨论逻辑。 小保镖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他满意地点点头:“嗯,你知道错了就好。” 何砚之:“……” 后悔,就是后悔。 他应该穿回五分钟以前,死死捂住自己这张不争气的嘴。 俞衡暂时放过了被他一番话说到自闭的雇主,他看了眼客厅里的挂钟:“不早了,睡觉吗?” “本来想睡的,”何砚之一脸生无可恋,“但被你这么一搅和,暂时睡不着了。” 俞衡:“那就来聊天吧。” 何砚之兴味索然:“大半夜的,聊什么?黄段子?” “醒醒,你现在的身体条件,应该让你已经脱离低级趣味了。”俞衡毫不留情地打击他,“我想问你几件事,你如实回答。” 何砚之心说您来这审讯犯人了?他叹口气:“说吧。” “这几个月里,就没人来看过你?” “……” 第一个问题就把伟大的砚总难住了,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不确定地说:“有吧……唔,我也不知道。如果连我在医院的那段时间也算上的话,应该是有的。” “什么叫‘应该’?” “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啊,当时浑浑噩噩的,除了睡觉还是只能睡觉,偶尔听到旁边有动静,但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很吵,想让他们闭嘴,又睁不开眼,说不出话。” 何砚之努力回忆了一阵:“等我完全清醒过来以后,只有一个人去看过我,是车队里一个小孩,他给我送了点水果,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就跑了,我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俞衡捕捉到重点:“车队?” “就……那天在王山上飙车的朋友,”何砚之不知怎么,竟有点心虚,“我出事以后车队也散了,他们可能怕担责任吧,没再跟我联系过,手机号也换了,反正找不到他们人了。” 以前一口一个“砚哥”叫得欢,这一出事,跑得比谁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