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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司机立刻住嘴,“那您收拾好了吗?现在就走?” 何砚之算算时间,觉得就算俞衡接上meimei再去墓园,也应该到了,遂换好衣服:“走吧。” 司机给他背上车,轮椅折叠起来放进后备箱,忽然想起什么事:“您带钥匙了吗砚哥?” 何砚之一摸兜:“……没带。” “那咱怎么回来?” “没事,俞衡有钥匙,走吧。” 司机本想说一句“出门连钥匙都不带您可真行”,但看到对方明显不愿搭理他的脸色,还是乖乖闭嘴,赶紧开车。 忻临市郊区有几处墓园,其中城北那处是近两年新建的,规模属于中等,但质量和环境都非常好,因此价格也更贵,须得有点关系才能买到那里的墓。 从何砚之家到墓园有半小时的车程,砚总出门就觉得有点冷——他忘了今天下雨,应该多加点衣服的。 但出都出来了,又没带钥匙,想再回去拿衣服也不行了,他只能提前做好被俞衡骂的准备,先去墓园找他。 何砚之上回出来,看到的还是白茫茫的积雪,而今竟已是满目生机,马路两旁树木抽芽,一片盎然新绿。 他不禁有些感慨,许是太久没看到绿色,竟觉得非常陌生了。 他仿佛从盛夏直接迈入严冬,再苏醒时,已是来年开春。 何砚之心情复杂了一路,直到司机小心地出言提醒:“砚哥,咱们到了,我好像看到你那辆SUV了,是跟上去,还是躲起来?” 何砚之一愣:“为什么要躲?” “那我开过去。” “……等等。” 何砚之连忙制止住他,略一思考:“先找个地方停下,别离他太近。” 墓园外面有一片停车场,他很快看到一辆非常眼熟的SUV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便问:“那是我车吗?” “是啊,车牌号对着呢,还能有错?” “我不记得车牌号。” 司机:“……” 新鲜,居然有人能记不住自己车的车牌号。 他把车停在离他们二十米的地方,何砚之向车窗外张望,果然看到SUV上下来两个人,同撑一把伞,正是俞衡和他meimei。 然而司机明显是第一次来,并不熟悉从停车场去墓园里面的路,俞衡二人下了车,径直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何砚之看着他们越走越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咬着牙问:“你能不能行?让你别离太近,听不懂人话啊?” 司机小声反驳:“我没离近啊,他们自己过来的。” 何砚之:“还愣着干嘛,快点开走。” 司机:“现在开车更引人注目好吧,您就待着别动,我防晒膜刚贴的,看不到里面的。” 正说话间,俞衡他们已经走到跟前,从车前经过的时候,他不知怎么忽脚步一顿,视线往车上扫来。 何砚之心虚得跟什么似的,又问:“你确定……看不见哈?” 司机信誓旦旦:“绝对看不见。” 俞衡继续往近前走,终于在车旁停下来。 何砚之跟他就隔着一道窗玻璃,吓得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 紧接着俞衡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他朝着车窗哈了口气,并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圈。 何砚之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哈气很快散去,旁边俞微很不解地晃了晃她哥的胳膊,俞衡便一转身,跟她一起走掉了。 何砚之:“……” 所以,这到底是发现他了没有? 他颤巍巍地问:“你真确定看不见里面?” “我……真的确定,”司机脸色也不太好了,“他可能只是随便画的,随便画的。” 俞衡离开五分钟,何砚之才终于呼出一口气,心说自己这干嘛呢,就算真发现他又能怎样,他来看看自己选的墓,有问题吗? 于是砚总好像找到了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他一咬牙:“下车。” “外面下雨呢,您还是别出去了吧?” “……不出去我来这干嘛?”何砚之露出一个看智障的眼神,“快点快点,下车。” 司机只好打上伞,把轮椅展开来接他,可这时何砚之又怂了——公众场合,虽然今天下雨,但是来扫墓的人还不算少。 他警惕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也有被子女用轮椅推来扫墓的老人,而且这墓园地方……应该不会有人在意他吧? 于是他一咬牙,伸手让司机接下了车。 砚总从一辆四轮车换到另一辆四轮车,司机从前面开车变成了后面推车,何砚之自己举着伞,凭买墓时的记忆找到了墓所在的位置。 俞衡正弯腰往墓前放下一束白菊,何砚之本来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去,俞微小meimei却率先发现了他,她满脸惊讶地捂住嘴,拽了拽俞衡的胳膊。 被发现了,再躲也就没意义了,何砚之只好硬着头皮上,谁成想到了跟前,俞衡居然只是回过头,好像毫不意外似的,语气平淡地说了句:“来了。” 何砚之:“?” 砚总满脸都写着“你为什么一点不惊讶”,俞衡十分好笑地看了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司机,无奈挑眉:“您下次做伪装工作能不能敬业一点,还是这个司机,还是这辆车,你是当我瞎还是当我有选择性失忆症,才有可能发现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