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页
乔苑林忽然“诈尸”,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 就着月光,梁承目睹这只手越过边界线,摸到他的毛毯,抓住一角一点点往回扯。 唯一的遮盖快被偷走了,梁承不得不掐住乔苑林的手腕,很细,皮肤是凉的,看来血液循环不太好。 乔苑林在被窝里说梦话:“姥爷,冷。” 梁承:“……” 第二天清晨,乔苑林醒来后旁边是空的。不清楚是租客走得太早,还是根本没回来,反正他连对方的影子都没见到。 身上有些沉,乔苑林才发觉被子上搭着毛毯,他在暖洋洋的被窝里翻个身,拿起床头的单词本。 起床之前先复习一下昨晚背的。 乔苑林翻开书页,里面夹着的纸条掉在了枕边,字体遒劲而陌生,略微潦草地写道—— 再乱扔东西,就把你丢出去。 第3章 乔苑林一下没了睡意。 这位租客有点意思,来无影去无踪跟个幽灵似的,还留字彰显存在感。吓唬人呢?他乱扔什么了? 他不爽地坐起来,正对书桌。桌上的零食全部收进了袋子里,没吃完的用夹子封了口,一样不少。 所以对方不但没吃,还给收拾了? 乔苑林把纸条揉成一团,心道这哥们儿是不是有洁癖? 他复习完单词去洗漱,浴室不大,镜子旁是置物架,上面一共四条毛巾。其中三条叠得像五星级酒店里的一样,只有他那条歪成一坨。 怕不是还有强迫症。 洗完脸,乔苑林照猫画虎把毛巾叠成小豆腐块,即将成功的时候,楼后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他吓得一哆嗦,成型的毛巾在手里恢复了奇形怪状。 早餐还是小米粥,祖孙在厨房外的小方桌上吃,乔苑林一直竖着耳朵,问:“姥姥,你听见有人尖叫吗?” 王芮之淡定地说:“哦,没事。” 一声痛苦的男高音从楼后面飙了过来,乔苑林道:“你听啊,真没事?” 王芮之说:“后巷有两口子天天干仗,街坊们谁也劝不住,人家还嫌多管闲事,现在大家都习惯了。” 乔苑林问:“我能去看看么?” 他从小就爱看热闹,林成碧说这点随她,有当记者的潜质。乔文渊却不乐意,企图把他往医生的路子上培养。 乔苑林刚喝下半碗粥,吵架声停了。 “吃那么慢,人家散场了。”王芮之说。 乔苑林遗憾道:“下次一定。” 王芮之给他打预防针,说:“我这儿离你们学校远,明天周一你可别迟到了。” 乔苑林不担心,他们班主任最近离职了,无纪律主义之风盛行。再者他没有哪天不迟到,早已放弃挣扎。 聊了些不要紧的,王芮之想起来问:“哎,昨晚睡得怎么样,跟人睡一屋没闹失眠吧?” “没有,睡挺香的。” “那就行。” 乔苑林说:“姥,租房的人叫什么名字?” “一起睡一晚上没打招呼?”王芮之笑道,“叫梁承,比你大四岁,二十了。” 乔苑林盘算,二十岁,那应该是大学生,早出晚归在考研吧。 王芮之说:“小梁的性格不太开朗,都没主动找我说过话。嗐,反正你们小孩儿不就流行那样么,叫酷?” 酷什么酷。 乔苑林在内心吐槽了一句,别的没说,吃完早餐上楼去了。 走廊尽头是阳台,灌进来风,吹得很舒服,他过去拨开晾衣架上的床单,能望见葱郁的巷口。 阳台上种着些植物,乔苑林记得王芮之嫌泥土脏,不喜欢打理,上次来时有几盆快死了,没想到如今又变得花枝招展。 墙边挂着一条铁管梯子,爬上去是楼顶天台,夜晚很适合观星。 乔苑林站了片刻,手机响起语音提醒:“汤姆老师的线上数学课要开始啦!” 他回卧室上网课,每周末两个半小时连讲带练,结束后接着写作业、撸课题。为防止沉迷,他会定一个三小时的闹钟。 铃响了,乔苑林休息一会儿,后仰靠住椅背伸了个懒腰。 他喜欢听摇滚乐,戴上耳机,将音量调大。 一辆摩托车拐入巷口,在旗袍店外熄火。梁承下了车,取下挂在车把上的芋头糕,转弯去了后巷。 不算幽深的巷子走到一半,梁承停在墙根下,对着一扇门,弯曲食指关节抵住薄唇,吹出一声口哨。 很快,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打开门跑出来,喊道:“梁承哥!” 梁承屈膝蹲下,把三角形的芋头糕掰成两份,递过去大的。 男孩叫小乐,接住芋头糕咬了一口,交代说:“我爸妈已经吵完架了,今天摔碎一个暖水瓶。我躲柜子里,他们走了我才出来。” 梁承“嗯”了一声,吃掉小的那半芋头糕。他支棱着修长的手指,垂下眼皮觑着指尖的油花。 小乐习惯他不搭理人,自顾自地吃,时不时瞅他一下,观察发现:“哥哥,你今天没精神,还有黑眼圈。” 梁承说:“没睡好。” 小乐想了想:“我爸妈昨晚没吵架啊。” 梁承声调慵懒,说:“昨晚屋里跑来一只小狗。” “这么好?”小乐羡慕地请求道,“还在吗?哥哥,你能把小狗抱来让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