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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恭掀了眼帘瞥她,手指却在她胸口一顿。 纪川慌忙退开一步道:“剩下的我自己来。” 陆长恭点头,看着窗外银霜裹蕊的腊梅花,淡声道:“小寒了,怕是快要下雪了吧。” 陆长恭带着纪川入宫,却是带她直入了栖凤宫,在殿外停下,廊下的小宫娥忙行礼,“陆督主。” 陆长恭点头,瞧栖凤宫里寂静的没有声儿,便问:“太后还没起吗?” “还没呢。”小宫娥恭顺的敛着眉目,道:“要奴婢去报一声吗?” 陆长恭刚要说不必,殿里有人道:“是长恭来了吗?” 小宫娥忙报了一声是,殿内有轻曼的笑声,“让他进来吧。” 恭恭敬敬的掀起厚绒帘幔,请陆长恭和纪川入殿。 殿内暖炉烧的热,荜拨荜拨的作响,纪川嗅到一丝丝小松木的香,袅淡的绕在大殿里,处处生香。 重紫的帘幔隔开内间,压下来一片光影幽暗。 陆长恭立在帘幔外,行礼道:“长恭来向太后问安。” 内里有衣物窸窣声,有人似笑非笑道:“是吗?只来问安这般简单?”像烟,生色生香,袅袅的绕过帘幔递过来勾在人耳侧。 纪川听过,是太后的声音。 有宫娥在内里将帘幔挑开,光影一折折亮堂起来,太后披了一件银灰的狐裘斗篷,发丝未理,素着一张面打里面走出来。 宫娥扶着坐在外殿的软榻之上,在她腿上裹上毯子,将一只小暖炉包上锦缎塞在她怀里,她剔了剔眉瞥陆长恭一眼,“陆督主可是个大忙人,怎么有功夫跑来瞧哀家。” 陆长恭只是淡笑,未答话。 纪川听到太后叹了气,将小暖炉拧开,拿簪子拨动着星星红的炭火,语气淡的让人听不真切,“你这人,连一句奉承的话都不愿同我讲……” 那暖香中有丝丝的腊梅香,极轻极淡,陆长恭瞧见窗下的妆奁旁插着一枝半开半凋的蕊黄小花,“您若想听,随时都会有人愿意讲,并不缺我一个。” 太后靠在软榻上忽然便笑了,微醺的眼角有细微的尾纹,望着陆长恭没奈何道:“你啊……这副脾气真够气死人的。”拍了拍指尖的烟灰,“说吧,这次来又是什么事?” 陆长恭将纪川拉到身前,“先前太后出手救了阿川,今日带她来问个安。”拍了拍她肩膀。 纪川撩袍跪下,道:“纪川叩见太后。” “纪川?”太后抬眼看纪川,微诧道:“你是那日同舒曼殊一起来的那个孩子?” 纪川点头。 太后对她招手,“过来,让哀家瞧瞧。” 略微有些迟疑,纪川抬头看陆长恭,他点了头,才起身到太后跟前。 “近前来。”太后牵着纪川到眼前,瞧着她素白的小脸,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的澄澈,不由笑道:“这孩子眉眼生的真伶俐,怪不得长恭破天荒的求哀家救你一命呢。”又问:“你知不知道你们陆督主为了救你求了哀家多久?”眉眼瞥了陆长恭,挑了笑,“他这样求哀家相救,你还是第一个。” 纪川不明白她讲的意思,回头看陆长恭,他面色不大好。 “你姓纪?”太后拍在她的手背,眉眼含笑,“倒是有缘,哀家也姓纪。” 纪川一愣,看她白的面,红的唇,微微挑起的凤眼笑盈盈的望着她,忽然抽回手,退开一步。 太后面色一冷。 陆长恭忙上前道:“怎么没见圣上来问安?” 太后收回手指,细细的瞧着笑,“微之这两日同荣阳那丫头闹腾的正欢,早把哀家给抛脑后了。” 话音未落,殿外便有人不满的道:“母后又在背后说儿臣坏话,儿臣这不是来了吗?” 帘幔挑开,端木微之同荣阳公主一起入了大殿,近前行了礼,解下貂绒披风丢个宫娥,瞥了陆长恭一眼,又瞧纪川,“你怎么又来了!” 太后拉过他的手暖在怀里,笑道:“瞧瞧,瞧瞧,我们的当今圣上,还耍小孩子脾气。” “母后!”端木微之不满的撇嘴,“你和阿姐一样总是向着外人。” 荣阳也解下披风,鹅黄的小袄,襟口袖口禳了一圈细细的白狐绒,衬得她越发剔透,鼻尖微微的发红,近前笑道:“可不就是个小孩子,我不过是昨天讲了舒大人一句好话,便同我闹别扭到现在。” “哪里是一句!”端木微之愤愤辩驳,“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讲他好话!你还夸他长的好看!” 荣阳皱了皱鼻子,“舒大人本来就生的好看。” “你还说!”端木微之发恼,扑上前去捂她的嘴,“不许你说!” 荣阳笑闹着躲开,躲在陆长恭身后,挽住他的胳膊,眉眼弯的像新月,“我偏说,偏说,陆督主你说舒大人长的好不好看?” “陆长恭你敢说!”端木微之指着他怒喝。 太后唇角带笑的扯他过来,环在怀里打趣道:“好了别闹了,这京都之中谁有大巽第一美人陆长恭生的美啊。” 荣阳噗嗤笑弯了眼,看着陆长恭,歪头道:“太后说的极是,陆督主才是真绝色。” 陆长恭苦笑,“荣阳公主次次回来非要挖苦我一回才罢休。” “我哪有。”荣阳笑吟吟的挽着他手臂,一转眼对上纪川愣怔怔看着自己的眼睛,略微一愕,随后笑道:“你叫纪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