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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赖以生存的信念被全部否认,还要不要继续,继续活下去? 她听见陆长恭对身前的人道:“告诉阿川,你是谁。” 是谁? 握着她手指的掌心动了动,她安安静静的等着,等着,等到陆长恭又问,“你是谁?” 那声音响的细不可闻,她听见有人小声的道:“纪从善……” 不断坠落的身子猛地触探到底,她听到窗外细雪落下的声音,听到陆长恭对她讲,“阿川,你有没有告诉过他,你是谁?” 你是谁? 她手指下的掌心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抽回,她猛地收拢手指,抓的死紧,那人吓了一跳,惶惶然的挣扎,她却怎样都不松手。 你是谁? 像是天光大亮,她伏在陆长恭怀里,哭了。 “我是纪萤,我是纪萤……”她在浑噩中抓住那只手不愿松开,一遍一遍的讲—— “我是纪萤。” =============================================================================== PS:陆长恭那段话是不是太罗嗦了?写那段我正听到一首歌,歌里有一段男声独白,我很喜欢,一时没控制住就让督主罗嗦了。 歌词独白如下:有一天你听到所有世上你没有听过的声音,这时你莫名的哭了。有一天你永远沉默不语,把所有欲望都沉浸在夜里,你发现你哑了。有一天你能自由的奔跑,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所有的,他们说你疯了。当一切都不再重要,那你的存在还要不要继续,继续,你发现你死了。 第48章 十四 这漫长的暗夜……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有了光,有了声音,有人在身边喊她的名字,“阿川……” 眼睑之上有人将一直覆盖的手掌拿开,那光便来的幕天席地,她猛然惊醒,在一片橙黄的光之下惶惶然的睁着眼,短暂的失明。 “睡醒了?”有人影晃在光影之内,笑吟吟的问她。 那轮廓生光,不真实的在眼前,她发愣的看着愈发清晰的轮廓,不确定的伸出手,却又顿在半空。 想收回,被他合手握了住,陆长恭低头看着她,松出一口气笑道:“是我,陆长恭。” 胸腔里闷声一跳,她愣怔的看着,良久良久,瞧着空荡荡的右手有些茫然,“我……我记得……我哥在这里,他有跟我说话……” “是在这里。”陆长恭扶她坐起身,差人拧了帕子来,一面为她擦脸一面道:“他一直都在陪了你一夜,只是刚刚……” 纪萤拨开他的手,忙问:“他走了吗?” 陆长恭顿了顿,看着她轻声问:“你想要见他?不论他是什么样子,怎样的存在都想要见他吗?阿川。” 他问的仔细,纪萤忽然愣了住,张口半天却答不上一个字。 大殿里静的让人发慌,她可以听到窗外落雪的声音,陆长恭看着她耐心的等她回答。 她活下来是为了纪从善,入东厂是为了纪从善,贪财是为了纪从善,进宫依旧是为了纪从善…… 如果,这些都被纪从善全部否定,那么她该怎么存在着?用什么样的理由存在着? 她等窗外的积雪扑扑落下,扯过被子蒙头倒下,闷声闷气道:“不用了。” 陆长恭伸手想拉开被子,却终是住了手,叹气道:“阿川,你不该将信仰,希望,生存的意义都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如果有一天这个人不在了,或者离开了,你的世界会全部倾颓……你,明白吗?” 纪萤蒙头闷闷的不答话。 陆长恭又道:“我讲这些也许你现在不明白,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剩下的就不劳陆督主慢慢来了。”大殿被人轰隆推开,有人打了帘幔进来,满肩细雪浮动,眉睫沾雪。 宫娥忙上前,“舒大人……”伸手去接他的斗篷,被他一把拨了开。 他瞧着陆长恭,一身细雪的近前,立在榻前笑了,“多谢陆督主照看阿萤,剩下的就不烦劳您费心了。”伸手一把揭开锦被,弯腰将纪萤强行抱起。 纪萤一惊,想挣脱,他忽的沉声道:“你最好乖乖听话,别惹我动火,否则我立刻让人杀了纪从善。”他面色难看的吓人,纪萤异常难得的安静下来,任由他抱着转身。 陆长恭横臂拦下,“你要带她去哪里?” “我说过不用你费心!”抬袖一挥,震得陆长恭后退半步,舒曼殊抱着纪萤错肩而过,在殿口接过暮云递来的狐裘斗篷将纪萤遮的严实,对立在殿外的人道:“走吧。” 端木微之在殿外盈盈转过身,对殿内的陆长恭笑了笑道:“陆督主朕刚刚向母后讨了懿旨,不过朕说是你想见见从善表哥,你可别说露了。” 陆长恭眉间一蹙,疾步上前,“舒曼殊!你该知道纪从善他……是什么样子,你还执意要……” “既然已经开始,就不可能提前结束。”舒曼殊转过头看他,“如果她至此一败涂地,我宁愿她死在这里,没有斗志的纪川还活着做什么?” 陆长恭愣在原地,一句话都答不上,直至看着他带纪萤出了大殿,才对青娘吩咐道:“让环溪在长生殿守着,别让太后的耳目发现阿川去了那里。” 青娘应是,随后出了大殿。 他在大殿中立了很久很久,终是放心不下的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