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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萧昀天无奈地一摊手,摇了摇头,“皇上,你还真是狡猾。” “快从朕榻上下去。” 少年笑道:“可是皇上不是说了,让我来给您暖暖被窝的吗?现在毛团的灵识不在体内,它的身子也变凉了喔。” 白疏羽轻哼一声道:“那就快点变回来。除了毛团之外,朕不会让其他人靠近朕的卧榻。” 看到白疏羽虽然把眼睛转向了另一边,但侧脸白皙的肌肤上透着淡淡的红晕,目光不安地躲闪着,萧昀天心知他并不是真心实意地拒绝自己。想到这里,他慢慢靠近了过去,在白疏羽的耳边轻轻说道,“毛团凉了也没关系,我的身体还很温暖……” 萧昀天的手指穿过白疏羽银白色的长发。他的发丝光滑又柔软,令萧昀天忍不住留恋那丝滑的触感。 “这发簪……是新换的?” 白疏羽愣了一下,点点头:“唔……之前的那支失踪了。可能也找不见了吧。” 白疏羽此前曾冲入敌阵中作诱饵,头上的发簪在躲避风舞阳的攻击的时候掉在了地上,落入乱军之中不知所踪。现在他也换上了新的发簪,但萧昀天总觉得之前的宝石发簪更加匹配他的发色。雪白的长发配上血红色的宝石,看上去就像纯白中的一点红,有画龙点睛的奇效。 说着,白疏羽也转过眼来,打量着萧昀天的装束:“其实朕有不少发簪,几乎可以每日换着用。”他的目光落在萧昀天的头顶,“不过,你的头发太短了,也用不上簪子。如若有机会,朕倒是想看看你留长发会是什么模样。” 白国的绝大多数人都留着长发,无论男女。因此,短发现代人装束的萧昀天看起来风格迥异。 “长发是好看,但是上战场和干活的时候总觉得会很麻烦。”萧昀天随手撩了一下白疏羽的长发,“不过,”他诡秘一笑,“皇上还是留长发最好看,‘白长直’,简直就像仙女一样……” “仙女?”白疏羽有点懵,他皱了皱眉,“朕可不是女人。” “唉,这个词重点在前一个字,‘仙’。皇上要是不喜欢的话,叫‘仙子’也可以。” 白疏羽难得被他说得笑出声来:“行了,好容易凝成人形,就一个劲地贫嘴。”他搂紧了怀里的毛团,“朕还是喜欢小毛团——虽然呼噜呼噜的不知所云,但总比现在要安静一点。” 萧昀天也笑道:“皇上嫌我吵,我不说话就是了。”他靠上前去,像白疏羽搂住毛团一样,把皇帝轻轻地搂在自己怀中。 白疏羽惊道:“萧昀天,你……”就见那人的脸轻轻地贴上了自己的脸,一时间只听见彼此略为急促的呼吸。他感觉到自己的脸皮发烫。大概又脸红了吧。 他听到萧昀天在自己耳畔轻声唤道:“皇上……” 白疏羽有些紧张地:“嗯。”他被无数人叫过无数次“皇上”,可今日这词听在他的耳中却牵引起内心奇怪的悸动。 “皇上还记得吗,之前想亲口听我说的话……” 白疏羽立时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向来淡定的他有些慌乱起来。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攥住萧昀天的衣服,他刻意维持着与对方间隔的距离,却又舍不得让他离开。 朕在想什么呢?——到底是推开他,还是想要留下他? 不知道。 萧昀天注意到白疏羽轻微的颤抖,笑了笑,说道:“皇上你别这么紧张,弄得我也好紧张。” 白疏羽咬了咬朱色的润唇,道:“是你要找朕说话,你自己紧张什么。” 萧昀天用一只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让白疏羽抬起脸。他看着那双淡色的眼眸,与他对视着。 “皇上知晓我要说什么吗?” 白疏羽哼道:“你上次还是毛团的时候就说漏了嘴,你的那点心思朕怎么不知晓。”上次他接连的发问让萧昀天不慎说穿了心思,但由于当时的场合十分不正经,再加上萧昀天又是一副蠢萌毛团儿的形态,白疏羽自然也没有把他半开玩笑得来的“告白”当回事儿。 而这次,萧昀天的脸近在咫尺,他甚至能听到少年在自己身侧的每一次呼吸,感受到隔着单薄衣衫传来的暖热体温。 白疏羽从小到大,无论是作为皇储还是即位为皇,他听过最多的臣服与遵从,而向他表明超出君臣关系的心意的话语,他从来没有听到过。 冷情或许不是每一位帝王的天性,但它是帝王应该做到的职责。在年轻的儿子将要继承自己的重任之时,白疏羽的父亲曾这样叮嘱过他。 “帝王可以想得到许多样东西,但这种贪婪必定是平均的,要对所有的物事需要保持着同等的贪心——而一定不能只对某一样东西产生强烈的意愿。因为博爱的欲望能造就野心,而单一的欲.望只会生产弱点。” 年轻的白疏羽当时并未太明白父亲嘱咐的这句话的意义,但他从那时就下了决心,对周围的一切事物——无论是美好的,丑恶的,友善的,疏远的,都要保持相当的距离。他营造出无形的“界限”。在他的“界限”内只可以存在他一个人,任何的闯入者都会降低他的安全感,引起他本能的戒备。 于是,他逐渐被人们看作是不可僭越的冰山,身边没有人敢反对他,也自然没有人能够真正亲近他,了解他。 更没有人说过爱他。无论是“想要说”,还是“敢于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