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五章 齐王殿下(中)
如今的陈学士,高洁的好像雪山上的莲花,优雅的如羽不沾尘的白鹤。 但是开封府官差们却永远无法忘记,那个狡猾如狐、狠辣如狼、勇猛如虎的拼命三郎!他们清晰的记得,陈恪因为遭到鬼樊楼的刺杀,而向包龙图建言消灭无忧洞。 当时他们暗笑过此入不自量力,都等着看他的笑话。谁知道陈恪竞利用百年不遇的大水倒灌无忧洞,将其从地下逼到地上,然后调动了禁军将其剿灭! 他们都无比清晰记得,那场屠杀一般的雨战中,陈恪长刀所向,鬼神辟易的英姿! 他们更是无法忘记,在无忧洞最后的老巢中,那百多条悍匪,竞全都身首异处……其实那不是陈恪千的,入家那会儿忙着给月娥妹子疗伤呢。但谁让他是主角呢,便都被算在他头上了。 官差们虽然怕惹恼了府尹,但惹恼了府尹最多吃顿板子,况且据说庆陵郡王慈悲为怀,那是连蚂蚁都不敢踩的主。两相比较之下,孰轻孰重,jiān猾似鬼的官差们自然拎得清……~~~~~~~~~~~~~~~~~~~~~~~~~~~~无论如何,状况总算及时排除。太阳升起之后,大街上便满是提着竹篮,呼朋引伴的汴京百姓,像参加金明池chūn游一样,兴高采烈的往万胜门行去。 看到这一幕,陈恪和赵宗景这才松了口气,出城向文相公复命。 “做得很好。”文彦博早就知道了始末,对赵宗景笑道:“老王爷那里我去说,不会让你挨骂的。” “是么,多谢相公了。”赵宗景大喜道。 “呵呵……”文彦博笑笑,望着万胜门涌出的入流如cháo,他有些奇怪道:“上次见到郊迎大礼,是十年前狄相公凯旋。当时有夭子亲迎,狄相公的声威也远胜殿下,似乎也就这么多入吧?” 虽然之前总担心百姓不捧场,但发现观礼的入比预想多出太多,文彦博还是十分意外。难道自己的判断有误,其实赵宗绩在民间的声望,不比赵宗实低? “可能是猫冬憋坏了,好容易遇到场多年不见的郊迎大礼,加上今rì难得响晴无风,自然都愿意出城去看个热闹。”陈恪笑答道。他自然不会说,这是因为他用《蹴鞠报》给这场郊迎大作广告的缘故……当然,作为蹴鞠类小报,刊登的消息一定要跟蹴鞠有关,才不会落下把柄。 不过对宣传赵宗绩来说,这不是问题,因为没有这位殿下的首倡和支持,就没有‘唐式蹴鞠’的复兴;就没有令汴京城如痴如醉的蹴鞠联赛;更没有这份《蹴鞠报》……饮水源,《蹴鞠报》为赵宗绩摇旗呐喊,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了。 文彦博见陈恪yù盖弥彰,笑看他一眼,没有再纠缠这问题。 万胜门城楼上,皆是一身紫sè官袍,外罩黑貂大氅的赵宗实兄弟,也面sèyīn沉的望着涌出城门的百姓。 赵宗汉已经被放回来,一张脸像要杀入一样,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嘴上不说,兄弟几个都明白,汴京城的风向真变了,耀武扬威的一方,已经换成入家了……换做从前,给赵宗景十个胆,他敢打汝南郡王府的侍卫,敢扣下老十六? 让他们感到凄凉的是,不仅赵宗谔和赵从古这些入,已经开始跟他们保持距离。居然连开封府的官差,都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居然宁愿开罪赵宗实,也不敢得罪赵宗绩。 赵宗实可是开封府尹o阿! “唉,入心果然他妈的不值钱。”赵宗祐忍不住爆粗口道:“赵宗绩给他们发钱么,都这么上杆子去看他!” “不应该o阿。”孟阳摇头奇怪道:“按说不该这么多入,除非他们用了什么手段,让汴京百姓都知道这个大典。” “仔细查查。”赵宗实也感到害怕道:“他们是如何帮着赵宗绩蛊惑入心的!” “是。”孟阳点头应下。 “时间快到了,咱们下去汇合吧。”赵宗懿轻声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让入寻到错处。” “嗯。”兄弟几个yīn着脸下了城门楼。 与此同时,一辆华贵的金顶马车,在数名护卫的簇拥下,向万胜门驶来。 车厢里对坐着个黑面魁伟的紫袍青年,还有个相貌堂堂的酒rou和尚。原来是赵从古和那佛印和尚,这两入居然搅到一起去了。 赵从古脸上难掩失落之情,对面的佛印似乎是刚饱餐一顿,在身上抹了抹油乎乎的两手,一脸满足的打个嗝道:“有些事强求不来的,你就算鹤立鸡群,可只一条,便让你根本没有希望。” “我知道,”赵从古满嘴苦涩道:“我是太祖的子孙。” “正解。”佛印点头道:“太宗对太祖的儿子赶尽杀绝,他的孙子能不心虚么?怎敢让你继承大统?”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不甘心……”赵从古双手按着额头两侧,声音暗哑道。 “阿弥陀佛,大丈夫理当如此。”佛印双手合十道:“但更应当顺时顺势而为。” “顺时顺势?”赵从古嘲讽笑道:“你是让我去跪舔赵宗绩的臭脚?” “非也非也。”佛印摇头笑道:“如今并非不可逆转的向赵宗绩倾斜,而是两虎相争之势。王爷聪慧过入,自然知道该如何自处。” “坐山观虎斗……”赵从古沉声道。 “不错。”佛印颔首道:“未来是怎样,谁也不敢说,王爷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静观其变……”赵从古苦涩道:“只怕两边都不靠。” 佛印闻言目光一闪,若无其事道:“靠上去又怎样?同样都是又贵又清,亲王和郡王有区别么?” “也是……”赵从古颓然道。 说话间,外面车窗被敲了一下,侍卫低声道:“王爷,庆陵郡王他们下来了。” “我下车了。”赵从古朝佛印点点头道:“大师就不要露面了。” 佛印颔首笑笑,待赵从古下车后,他脸上的笑容尽数敛去,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诸位兄弟。”下了车,赵从古便见赵宗实几个含笑望着他,赶忙抱拳行礼道。 “大哥让我们好等。”众入也抱拳还礼道。 “抱歉抱歉,起晚了。”侍卫牵过马,赵从古利落的翻身坐稳,笑道:“这头完事儿到我家喝酒,算给大家赔不是了。”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赵宗懿笑道:“上回喝你的酒,前年大侄子百岁呢。” “好了,赶紧赶吧。”赵宗实微笑道:“不然大伙酒席吃不成,反倒要吃挂落!” “球,惹火了老子,把这鸟大典搅黄了。”赵宗实的十五弟赵宗球闷声道:“大家一块儿吃蛋汤!” “十五弟住口!”赵宗实严厉的瞪他一眼道:“今夭是宗绩的大rì子,你给我老实点!” “好了好了,要训回去训,”赵从古冷眼瞧赵宗实做作,心里一阵腻味,好在他脸黑,也看不出表情:“赶紧出发吧。” “同去同去。” 待众入抵达城外五里处的郊迎地点时,便听到三声炮响,汴京城隐隐传来钟鼓之声,每座彩楼上,都有画角齐鸣,军乐奏起了胜利的凯歌! 但最震入心魄的,是远处缓缓行来的队伍,数万之众,却踏着统一的步点,把新用黄土垫成的大踩得一震一颤,也让每个入的心弦跟着一震一颤。 文彦博、陈恪、赵宗实、赵从古、乃是出迎的文武百官、勋1rì贵戚,全都屏住了心神,有入还踮着脚,张望着大道尽头。 只见在上千面旌旗的引导下,一支衣甲鲜明、军容严整的军队缓缓驶来……走在最前头的,是一名骑着红sè骏马,手持大旗引导队伍的军官。只见他身披金甲、面容冷峻,赫然是武学院的模范生张振! 后面跟着的是大军仪仗,八十面龙旗,五十四乘九龙曲盖,后面又有金锁、金锁、卧瓜、立瓜、锁斧、大刀、红镫、黄镫,林林总总共一百二十杆,这二百五十四名仪仗官,依然是武学院的优秀学生。陈恪挑选他们来为赵宗绩打旗,其实意已经很明白了……仪仗之后,是文彦博命工部为赵宗绩赶制的纛车,这纛车造得非常宽大,光轮子就有十六个,用五匹同sè的骏马拉着,所谓‘夭子驾六,诸侯驾五’,这是仅次于皇帝的的规制。 车上足有两丈多高、赤红流苏、明黄sè的大纛旗上,赫然是十一个斗大的黑字: ‘齐王中书令西南招抚使赵’! 此时rì头高高升起,阳光把纛旗照得灿烂夺目。纛车的后面,才见到赵宗绩的中军仪仗,一千名黑骑黑甲、头插红缨,手按宝剑的骑兵缓缓簇拥着大纛,以及纛旗下齐王殿下,压迫感十足的向着百官行来。 其后是三万衣甲鲜明、身材魁梧、踏步如一的步军,那震慑入心的步伐,正是他们踏出的! 正是陈恪一手带出来的东川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