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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夫人这次也不得不向引路的宫女打听,甄贵妃召自己进宫所为何事——前几日刚刚宫宴过,若是有事的话甄贵妃不是应该那个时候就说与自己听吗? 引路的宫女倒是见过几次,张夫人也不是没给她塞过东西,偶尔两人能说上一句两句。可是这一次不管张夫人怎么问,宫女都是一副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显然被提前敲打过了。 张夫人试探不出什么也不再做无用功,借着走路之机将灵魂力外放,发现养心殿里除了皇帝与贾赦外,还有一个穿四爪莽袍的人,看上去比贾赦大了几岁。皇族里有这一副打扮的,除了和亲王再不做第二人想。 和亲王前些日子还有意与将军府结亲,有他在边上,皇帝应该不会对贾赦不利。正想着,宫女见张夫人越行越慢,出声提醒她:“贾将军夫人,娘娘还等着夫人呢。” 张夫人不得不收回灵魂力,跟上宫女的步子。破天荒头一回,张夫人被甄贵妃的宫女拦在了殿外,要先去向甄贵妃禀报。张夫人便知道,这一次的事怕是不合甄贵妃的心意,所以自己才要被甄贵妃整治。 等就等吧,下位者惹得上位者不高兴了,被人整治只是寻常,只看谁笑到最后就好。过了好有一刻钟的工夫,宫女才带着张夫人进殿。不出意料,跪拜后甄贵妃也没有如常马上让张夫人起身,跪了盏茶的时间才被叫起。 “恭喜贾将军夫人了。”甄贵妃脸上的神情有些讥讽:“马上就要与和亲王做亲家了。” 什么?张夫人是真的震惊,怎么就让宫里知道了消息,这个和亲王也太着急了吧。他怎么就不想想,北戎刚刚有异动,他就着急给自己女儿定亲,还让宫里知道了,不是摆明了不相信皇帝吗? 甄贵妃一直观察着张夫人脸上的表情,见她神情不似做伪,不由问道:“怎么,你不知道?” 张夫人便从刚沾到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回娘娘,我家老爷回府的时候倒是提过一次,说是和亲王曾与他玩笑过。娘娘知道,臣妇家不过是小小的一等将军,哪敢高攀皇亲?” “再说臣妇也曾跟娘娘提起过,臣妇的儿子是个拧种,说过不中举便不相看的话,府里谁也不许提亲事两个字。所以臣妇与老爷都没当真,今日乍听娘娘说起,臣妇真是不知这事是真是假了。” 甄贵妃便做出不信的样子:“那怎么今日和亲王突然进宫求着圣人给你们两府赐婚呢?本宫记得,求圣人赐婚,多是两府已经说好了,才到圣人面前求个体面罢了。” 张夫人心说我也没想到好不好,脸上的笑都僵硬了:“娘娘,臣妇真的不知道。” 甄贵妃便将信将疑。可是张夫人不承认,她也不能拿张夫人怎么样,只好重新赐了座,又问:“怎么看你竟没有什么欢喜之意?” 傻子才会欢喜!和亲王府是好的联姻对象不假,可是这个时候让皇帝赐婚,谁能高兴得起来,一个不好就让皇帝给惦记上了。 向着甄贵妃苦笑一下,张夫人叹气道:“娘娘身份贵重,不管四皇子娶了何人做正妃,都会对娘娘敬重有加。可是臣妇却没有娘娘这份底气。齐大非偶,臣妇只盼着,只盼着……” 下头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甄贵妃自会脑补。不由埋怨张夫人道:“早说本宫的族侄女与你儿子是良配,你若早些给两个孩子定了亲,哪有今日之事。” “臣妇今日才知道,惯子如杀子这话所言非虚。早知道就不该听信孩子的话,管他是不是中举,总有个爵位可袭,也不算寒碜。” 这下子甄贵妃更分不出真假来了,只希望张夫人所言是真,又怕和亲王府是不是也起了什么心思,到时四皇子不光要对付兄弟,还得提防叔叔。 甄贵妃都如是想,皇帝只能加个更字。他自己儿子们一个两个为什么要派人与贾赦交际,皇帝已经让人查得一清二楚,所以听到和亲王想让自己赐婚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这个看似老实的兄弟,是不是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防儿子重要,防兄弟更是重中之重。等着皇帝试探了一两句,就听到和亲王替幼女选了贾赦的儿子做郡马,是因为贾赦从小给他做伴读,和亲王认为贾赦的脾气禀性自己都了解,将来女儿嫁进将军府,不怕自己镇不住贾赦。 对这个理由皇帝是不相信的,和亲王也知道皇帝不信,最后不得不有些扭捏的告诉皇帝“实话”:这个小女儿的亲娘,是他的心头好,本来答应有机会就给她请封侧妃的,谁知道自己的两个侧妃都挺能活,平时也不说犯个错什么的,让他找不到理由给自己的心头好腾位子。 这话说出去六七年了还没兑现,哪怕是心头好在和亲王面前没表现出来,和亲王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面对心头好了。想来想去,自己求皇兄给王府增加一个侧妃名额,是让皇兄有违祖制,还不如在小女儿的亲事上补偿一下心头好,皇兄给赐个婚又体面又不为难。 挑来选去,就选中了贾赦的儿子——贾赦只有一个嫡子,将来没有人跟自己的小女儿争家产,又没有妯娌会跟女儿在婆婆面前争宠,听说婆婆还不爱交际,将来代表将军府出头露面的只有自己的小女儿。 “皇兄你也知道,”和亲王继续扭捏的说:“佳儿被我养的娇了些,性子难免有些不容人,只有人家捧着她,她从来不会讨好别人。若是妯娌多的人家,难免被人比下去。再说,再说,贾赦的媳妇是清流出身,没那个成亲前给儿子房里放人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