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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圣人治罪。”一道身影跪到了御座之前,赫然就是陈冗。 包括皇帝在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刚才林如海也好,贾珠也罢,能凭着几句话便让武将文臣群起靖难,不是因为他们的口才有多好,说出来的话多有说服力,而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皇帝手里有陈冗这么个人物,他,刚才一直没有出现。 现在这个人出现了,想必所有的局势都控制住了。 皇帝也在戴权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沉声问陈冗:“都处理好了?” 陈冗也不避人,向上叩了下首道:“是,义忠郡王私养兵马,趁宁国府宗妇停灵之便,易装进城,欲行逆乱,已经全歼。” “义忠郡王,他父子两代一心想着谋逆,何义之有,何忠之有?”皇帝猛地踹了一脚御案,用的力气大了一些,猛的咳嗽起来,黑色的血顺着张开的嘴喷涌而出,身子也歪向一旁。 戴权急的大叫:“圣人息怒,圣人息怒,还请以龙体为重呀圣上。” 朝臣们与新科进士都跪了下去,附合着戴权的话,请皇帝保重龙体。 皇帝挣扎着又要坐直身子,不再理会跪着的陈冗,叫一声:“王子腾。” “臣在。”王子腾刚才也随着大家一起跪下,听到皇帝点自己的名,不免膝行出列,向御座靠近了一点儿,皇帝下意识的把身子向戴权倚了倚,贾珠嘴角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趁着低头的机会,抬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只有巴掌大的激光武器,已经对准了王子腾。 皇帝勉强开口道:“王子腾,你今日……” 没等皇帝的话说完,刚才还一脸得色的王子腾,身子突然一歪,倒地不起。皇帝吃惊的看向王子腾,叫了两声,没见王子腾起身,面色十分不虞。 戴权向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小心的跑到王子腾身前,向着他的鼻下一探,离开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探过去,然后才惊声道:“回圣人,王大人,他,他死了。” 皇帝不由回头看了戴权一眼,再回头看向倒地的王子腾,眼里神色不明。此时御医已经来了,戴权伏在皇帝耳边,小声道:“圣人还是先回养心殿,请御医诊脉后再处置吧。” “嗯,此次宫宴是五皇子负责,却有人在朕的酒杯里下毒,五皇子难辞其咎,着关进宗人府。王子腾弑杀皇子,虽身死难消其罪,着大理寺详查王子腾与四皇子勾结之事,三审后定罪。” “诸卿都看到了吧,王子腾随四皇子为乱,是个什么下场。便如贾珠所言,暗室亏心神目如电,汝等且回府自思。”皇帝强撑着说完这么一大篇话,便由戴权带着小太监抬回养心殿。 一场好好的琼林宴,竟生出血光之灾,差一点儿皇位便易了主,哪怕是新科进士们,也一个都不敢议论,由礼部官员指挥着,沉默的退出宫门,一个个回头看看高高的宫墙,低下头向自己的下处去了。 贾珠将林如海送上车,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林家的马车便已经缓缓行进了起来。贾赦那边有贾琏接着,眼看着贾珠送林如海,不知道心里想什么,摇摇头在贾琏的搀扶之下也上了马车,不一会儿便走远了。 回府后贾珠也不去向贾政王夫人问安,也不理会李纨派人来示好,把自己关在书房,想着自己下一步应该去什么地方就任。 他是真没想到,王子腾胆子这么大,坏事的义忠亲王宫乱时他脚踩两只船,结果平安了七八年,现在竟然发展到脚踩三只船,还让皇帝都不得不忌惮。 要没有自己最后出手要了他的性命,说不定王子腾还会重新得了爵位呢。他又没有儿子,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这王家人的权势心,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呀。 现在人都已经死了,想问也没有地方问了,贾珠命人打水洗漱后,倒在床上沉沉睡去,第二日日上三杆还没醒。吴明在房前急得乱蹦,吴亮看着又来催人的金钏,小声问他:“还是叫大爷起来吧,太太那里还等着呢。” 吴亮气哼哼道:“要叫你去叫,大爷那窝心脚是好挨的?太太左右也出不得二门,打也打不到咱们身上。” “打水来。”屋子里正好传出贾珠叫人的声音,刚走近的金钏听了心里一喜,忙接话到:“奴婢服侍大爷梳洗。” 吴明吴亮两个对翻了一个白眼,一个默默走开去打水,一个门神一样堵在门口不移半步。就这贾珠也已经听到了金钏的声音,喝道:“去把二门上的婆子开革了,内外规矩都不守了?” 金钏的脸先红后白,最后一丝血色都没有了——守门的婆子正是她的亲娘老白媳妇,不然谁敢放她出二门?现在贾珠要开革了差事,按着他定下的规矩,可是要把与之相关的人都赶出府去的。 “大爷,是太太急着要见大爷,奴婢已经让人带了几次的话,迟迟不见答复,才不得不出了二门看是怎么回事,并不是奴婢不守规矩。”金钏急急向内辩白着。 屋里再没别的声音,吴亮已经快步向着二门去看守门的是谁,吴明也打了水回来,看都不看金钏一眼,用头顶着帘子进了门。 若没要开革守门婆子之事,金钏还敢壮着胆子进屋殷勤一下,现在却如同被钉在门前一样,一动也不敢动。等贾珠出门来,金钏的腿都站麻了,脸上还小心赔着笑:“太太等着大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