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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幸,这一世被窦夫人发现了,有些帐大家就得算一算了。悲催的贾珍就又被人抬到窦夫人的宁萱院里来了——不抬不行,前两天为了效果真实,贾敬打人没手软,贾珍现在还下不得地。 可窦夫人想办的事儿也不能耽搁,这事儿还非得贾珍出面不可。匆匆又被人抬回宁禄堂的贾珍心怀悲愤,却不敢违逆窦夫人的意思,让人把兴儿叫了过来:“悄悄带上些东西去你大奶奶的娘家,跟老太太说,让她安分些,日后我自照管她。” 兴儿以为自家大爷被打傻了:“大爷,老太太现在还在顺天府呢。”上午刚在府里闹事被顺天府带走,哪儿那么容易被放出来。 贾珍当时听窦夫人的吩咐也是兴儿现在的想法呀,被喷了一顿才被抬回院子的好吗?现在兴儿居然拿自己刚说过的话质疑自己,贾珍不怒才怪:“多嘴的奴才,让你去你就去。就是老太太不在,不是还有两位姑娘呢,将话说与二姑娘也行。” 兴儿很想问问自家大爷,二姑娘跟个面团似的,说给她有什么用?不对,跟贾珍时间不短的兴儿眼睛转了一下,自觉明白了自家大爷的意思——二姑娘今年已经快及笈了,长得又美人似的,大爷这是不想跟尤家断亲呢。难怪让自己悄悄的去,是得避着太太些。 报着这样的想法,兴儿乐颠颠的拿了东西,套了车不顾天色已晚,来到了尤家。尤家住在东城与南城交界的地方,从外头看,两进的小院黑漆漆的,安静的好象没有人住一样。 兴儿知道这是尤老娘被关顺天府,两位姑娘门户谨慎才早早下了门栓,更觉得自家大爷让自己这个时候过来别有深意——姑娘家胆子小,大爷这个时候派自己过来,两位姑娘心里不定多感激呢。 正想拍门,突然发现还有一辆马车停在对面的巷子里,兴儿的手便是一顿。想着这巷子住的人家不少,说不定是别人家的车也就没在意,抬手拍了拍门环。 立时门内便有人问来的是谁,让兴儿觉得不可思议:他也算常来尤家送东西的,知道尤家只有两三个老仆,即黑了灯便是都睡下了,老人的觉都这么轻了吗,一拍门就醒了? 不过他还是报了自己的姓名,更是说明自己是贾珍派来给老太太送东西的,门已经开了:“小哥儿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开门的正是尤家看门的老苍头。 “我们大爷前两日被老爷打的狠了,才听说老太太的事儿,怕两位姑娘年纪小吓着了,特意让我来给两位姑娘送点东西压惊。”兴儿说出贾珍交待给自己的话。 老苍头听了很是高兴:“我们也说呢,姑老爷一向大方着呢,不会真的不管咱们。小哥儿快进来,姑娘还没睡呢。” 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别扭,兴儿有些见识,把那份别扭都收在心里,随着老苍头来到后院。进了二门才发现,里头果然灯火都点着呢,窗子上头映着三个人的影子,看上去头挨的挺近,不知道在说什么。 兴儿早听出有一个男声在低低说话,心里更不自在了些。劝着自己小门小户没有那么多讲究的时候,老苍头已经跟个婆子说了:“快去报与两位姑娘,就说姑老爷那里打发人来了。” 谁知刚报进去,里头就传来尤三姐的骂声:“当着官老爷的面把人往死里埋汰,现在又来献的什么勤?快拿棍子给我打出去,两家已经断了亲,现在他们就是私闯民宅,咱们也去顺天府告他们去。” 若不是怕贾珍脾气不好,兴儿很想把东西直接摔下走人。就现在脸也气的通红,向老苍头道:“看来姑娘不愿意再见着我们府上的人,还请把东西转交吧。” 屋子里又有男声低低的说话,尤二姐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叫进来吧。”婆子就出来叫兴儿进去。 兴儿进门只打了个千,倒偷眼把那个男的看了个仔细,三十几岁的年纪,白净面皮上三绺胡须,看上去倒还斯文。身上穿着府绸的直缀,腰带上也有两块玉佩,灯下看不出成色来。兴儿眼尖,看出那人的靴子是扶瑞庄的,便知人家的玉佩价钱不低。 这样的人大晚上的跟尤家两位姑娘坐在一起,还是在尤老娘不在家的时候,兴儿不由想歪了,心里呸了尤二姐一声,暗骂她上不得台面,亏得自家大爷还想着。因此不等尤二姐叫他起来,自己已经站直了。 尤三姐还气鼓鼓的,尤二姐倒是开口了:“怎么大晚上的过来了?” 兴儿把对老苍头说的话又说了一回,还把贾珍说日后会照管尤家的意思也表达到了。 那个男的突然问了一句:“你们家大爷打发你来,你们老爷太太知道不知道?” 兴儿听了只看着尤二姐不说话,意思很明显,这人他不认识。 也不知是不是灯光映的,尤二姐的脸上粉面盈腮,看了那人一眼才道:“这是顾家大爷,听说我们府上出了事儿来问候的。”并不说顾家大爷系出何门。 兴儿那几日跟着贾珍迎侯吊唁的客人,接待过礼部的顾侍郎,听这个男人也姓顾,便加意看了一眼,倒没看出跟顾侍郎长得相象的地方。 就这也让他多了个心眼,回话含混起来:“我们大爷现在还下不得地呢,所以这时候才打发小的过来。” 顾大爷听了便是一笑,也没再问别的。尤二姐倒是又替尤三姐刚才的话找补了一下,便让兴儿放下东西回去了。兴儿回府向贾珍回话的时候,便添了些油加了些醋,话里话外有劝贾珍不必惦记尤二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