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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许大夫也是个狠人,划开贾代化的皮rou,连血也不给他止一止,便夹住露在外头的箭杆,试探着往出拔。血顺着贾代化的胸膛流到床上,焦大眼里忍着泪,按着贾代化的手一点儿也不敢放松。 许大夫薅了两下,那箭如长在骨头里一样不动,只好向贾代化道:“伯爷再忍着些。”放下夹子,又把破开的皮rou往深入划了一划。 不忍也得忍了。贾代化低头,想看看那箭为何如此难拔,却被焦大分出手来把他的头按住了:“主子,可不敢动。” 不敢动个屁。贾代化愤愤看了焦大一眼,把眼给闭上了。焦大以为他昏过去了,焦急的问许大夫:“主子是不是昏过去了,不然先不拔了吧。” 许大夫直接拒绝:“皮rou已经划开,不趁势□□,伯爷的身子也支撑不了几日了。” 焦大听了便落泪:“难为伯爷撑了这么些日子。老许,你可得快些,伯爷要是有个什么,咱们这些人也都不用活了,兄弟们就能生撕了咱俩。” 贾代化就在原身的记忆里,扒拉关于许大夫的记忆,没等找出来,胸口好象被什么牵扯一样,上半身都被带离了床面。 “快,快止血。你用帕子按住伯爷的伤处。”许大夫示意焦大拿帕子按压伤口,自己一瓶接一瓶的往伤口处撒金创药。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更不知撒下多少药去,焦大才道:“好象止住了。” 许大夫几乎脱力,强撑着给贾代化包好伤口,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今夜要是不发烧,就算是闯过去了。”发起烧来,那就神仙难救。 “主子,主子?”焦大在耳边轻声唤了两声,没有得到加应,又急起来:“主子这是怎么了?” 许大夫挪到床边把了把脉:“想是疼昏过去了,也好,若是醒着,这罪可有得受了。” 焦大听了,才叫进小厮来收拾。见那满满的血水,还有染满血迹的白布,宫里来送人参的小太监也打起了哆嗦,尖声尖气的问小厮:“贾伯爷现在可好?” 小厮腮边带泪:“大夫说要看今晚烧还是不烧。” 小太监听了回宫禀报,皇帝听了痛惜不已,派太医到宁国府与许大夫一起,守着宁远伯,务必要让宁远伯安然无恙。得知此信的朝臣们,无不颂圣,觉得圣人如此厚待宁远伯,便是宁远伯真有个三长两短,也足以瞑目了。 从京营匆匆赶回来的贾代善,一把抓住焦大:“谁许你自作主张给大哥拔箭的?” 焦大一脸苦笑:“国公爷,伯爷前半晌醒来后,便嚷嚷着让大夫给他拔箭,我一个奴才跪着劝也没用呀。” “糊涂东西。”贾代善给了焦大一脚:“便是劝不动,也该送信与我商量一下。”焦大默默承受了这一脚,不再回一个字。 这一夜,宁荣两府灯火通明,奴仆往来不断,不是传话问贾代化发烧没有,便是向各位主子禀报没发烧的好消息。趁着小厮收拾东西忙乱之际,又喝下两滴修复液的贾代化,对此一无所知,睡的无比安然,要尽快不引人注意的养好自己的身体。 养心殿的烛火一如既往的着了一夜,戴权叫起后听到圣人问:“怎么样了?” “回圣人,没发烧。”戴权的声音平平无奇,尽量不带一丝自己的情绪。 “还真是命大。”皇帝伸开双臂,由着戴权替自己更衣。 戴权没有接话,这时圣人不希望听到别的声音,那他就不发声好了。 大朝之上,皇帝亲切的向荣国公询问了宁远伯的病情,让朝臣对宁远伯得圣宠的认识上了一个新高度,也收获了荣国公替宁远伯的感激涕零。皇帝只微微笑着,俯视着御阶下的朝臣们,看上去宽仁又亲切。 第三次喝下修复液的贾代化,不知道荣国公代自己向皇帝致谢,就算是知道也只会学着皇帝微笑:自己现在还在养伤,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有人愿意挡在前头,他cao那份心做什么。 荣国公下朝后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急急来到宁国府,开口头一句便是:“你家老爷可醒了?” 焦大尽职的守在书房院门,听到问话后咧开厚嘴唇只管笑:“早起醒了一会儿,许大夫只让喝了一点薄粥。现在不知是不是又睡下了。” 后头的话荣国公没仔细听,只记往了一个醒字,抬脚便向里走。到书房门时,一直跟在后头的焦大飞快上前一步:“奴才去看看主子醒了没有。”说完不管荣国公的黑脸,自己挑帘进屋。 他们进院的时候,贾代化就已经知道了,对贾代善此人,记忆里是个有些机变的,与一般武将不同。想想这才对,原身袭爵降等降得让人怀疑人生,贾代善却能原职袭了荣国公,哪怕是在老皇帝在位时,凭着救驾的功劳袭的,也足见本事——他比自己还小着八岁呢。 焦大进来见自己主子靠坐着,脸上便焦急起来:“那些小子就该好生修理一顿,主子的身上的伤还没好,就让主子这么坐着。”吓的小厮留吉大气都不敢吭,更不敢分辩。 贾代化看着好笑,向焦大摆了摆手:“是我让他扶我起来的,总那么直挺挺躺着,后背上的伤口也受不了。” 焦大不由自责:“都是奴才不记事,只想着主子胸前的伤处,忘了后背上还有伤。” 你就这么跟主子聊天,是不是忘记了点儿什么?门口等着的那个,身上的爵位可比你主子高多了。这不,贾代化刚想到这儿,等不及的贾代善已经自己走进来了:“代化,你醒了,这就好了。你可吓死我了。”说的情真意切。